扭曲的人生

首页
字体:
上 页 目 录 下 章
200-210(2/2)
    何老板气的手一哆嗦,把碗扔到一旁,目光锐利的 看著女儿。

    “爸爸,你帮帮我吧,你要不帮我,我就不吃饭,也不做什麽复建,直接死了算了,反正我这个样子活著也难受。”

    一边说著,一边自怜自哀的抽泣起来。

    “你怎麽这麽不听话呀,他并不是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世界上的好男人这麽多,你非要在一颗烂树上吊死吗?”

    何老板只觉得她太糊涂,太不争气了,话也说的重了些:“他要是关心你,早就过来陪你了,你这样哭天抹泪的,人家根本不在乎,你能不能不要再自作多情了,你害的自己还不够吗?”

    女人紧咬著嘴唇,瞪圆了眼睛,里面充满了愤恨──不知道是对男人的,还是对眼前这个说话豪不留情的父亲。

    可下一瞬,何平却扑倒在他的怀中。

    “爸爸,爸爸!”她的声音带著哭腔:“可是我喜欢他呀,我从没有这麽喜欢过一个人,即使他不爱我,只要能天天看著他,我也会觉得很幸福。”

    何老板有些说不出话来,他轻轻的拍著女儿的肩膀,觉得她很可怜,又很可气。

    “爸爸,你答应我吧,帮帮我。”何平几乎是苦苦哀求。

    父亲叹了口气道:“傻女儿,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这件事,太难了。我怎麽好开口,要慕家负责?”

    自己的女儿真的嫁不出去了吗?笑话!按照他的意思,就算嫁给阿猫阿狗,也好过,把她送到一个根本不在乎她的人的身边。

    “爸,你太顽固了,为了面子,你就不顾女儿的幸福了吗?”

    何老板听这话,简直要气晕过去,自己一直对女儿疼爱有加,几乎是她要什麽就立刻给她什麽,天上的月亮,海底的金子,只要她开口,自己眉头都不皱 ,可这一次,简直是要了自己的老命。

    见父亲脸面上有所松动,何平继续央求道:“爸爸,求求你了,就帮我这次吧,我的好爸爸。”

    何老板仍是面带难色,垂著眼帘道:“这事以後再说吧,现在养好身体要紧。”

    女人一听这话,马上不高兴了,她咬著牙,别过头去道:“如果你不帮我,那我就不认你这个父亲了。”

    何老板是三魂没了七魄,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

    何平瞪大眼睛看父亲,眼睛里有坚决:“我只嫁给他,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何老板被女儿这一威胁,心中说不出的酸楚,可眼看著已经被蒙蔽心智的女儿,他也无计了施。

    罢了──

    何老板在女儿的再三催促下,终於硬著头皮来到了慕家。

    他到的时候,慕家老爷子刚吃过午饭,在大厅靠窗的安乐椅上坐著,一边悠闲的看著杂志,一边喝著茶水。

    听到佣人通报,赶紧起身出门迎接。

    何老板笑容满面的说了些吉祥话,然後将手中的礼物递了上去。

    “您太客气了,来了还带礼物,快,这边请。”慕沧海嘴角含笑,长臂一挥,将人让到了大厅中央的一组沙发。

    何老板坐下後,四周打量了一翻,看这家私都是名贵的古风。

    “何平总说,您家看著顺眼些,开始我还不知道为什麽,现在看来,确实装饰的不同凡响呀,那翡翠屏风,看上去好象也有些年头了吧?”

    那屏风摆在墙边一处很显眼的地方,看上去还十分新,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件古董。

    主人将他保养的如此好,想来也是心爱之物,所以何老板,在慕家众多赏品中,单单提到了它。

    “好眼光呀,那是唐代的,几年前,浩天在拍卖会上买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说到这屏风,老爷子是十分的喜欢,有纪念价值,而且品相也惹眼。

    “是吗?浩天真是个不错的孩子,还真孝顺。”说到这,原本面带笑容的男人,蹙起了眉头:“您老可就有福气了,哪象我呀。”

    慕沧海一听这话风不对,心中有些疑惑道:“何平那孩子也不错呀,通情达理,很会哄人开心,我和老伴都很喜欢她,有这样的女儿,你还有什麽不满的吗?”

    何老板叹了口气,整张脸上都是化不开的忧愁。

    “孩子是好孩子,可却时运不济呀。”

    老爷子挑了挑眉,越发的不解:“我干女儿,怎麽了?”

    浩天和何平出车祸的事情慕沧海是知道的,可当时男人去看何平的时候,何平的病情还没最後确诊,而她又很随便的说了自己很好。

    所以致使慕浩天认为,她的身体应该没什麽大碍,回来的时候,也是如此同 两位老人汇报的。

    “哎──她,她──”何老板低垂著头,表情十分痛苦。

    慕沧海见他这般犹豫,更加的担心了:“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说呀。”

    何老板抬起眼皮,眼睛中带了几条血丝:“医生说她很可能会瘫痪。”

    老爷子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怎麽可能?上次浩天去的时候,她还不好好的吗?”

    何老板摇了摇头,解释说:“上次,医疗报告没出来,我们家女儿太善良,怕说了,浩天担心,所以就说事情不大。”

    顿了一下後,他继续道:“前几天医生才确诊,平儿,可能会变成瘸子,可她不配合医生治疗,情况恐怕会更糟糕,有可能会瘫痪,这辈子都下不了床。”

    老爷子震惊的无以复加,他呐呐道:“怎麽会这样?”

    何老板强打起精神,将车祸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的慕沧海目瞪口呆,心惊不已,好半天没言语,最後才回过神来道:“这麽说,我们家浩天是有很大责任。”

    何老板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现如今还说什麽责任不责任,都是命呀,我们平儿,命太苦,落下残疾,将来还会有谁会要她呀。”

    说著他悲从心生,眼眶居然红了起来。

    慕老爷子也活了这麽多年,什麽事都经历过,一听他这话,就马上明白过来,今天看来不是专门来拜年的。

    此时佣人端著泡好的茶过来,赶忙给他倒了一杯,劝解道:“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太过悲伤,我们慢慢谈,想想解决的办法,来,先喝口茶。”

    何老板端起茶杯,浅浅的沾了一点。

    “平儿,为什麽不配合医生的治疗呐,她是不是有什麽想不开的,要不要我去和她谈谈。”

    何老板放下茶杯,轻轻的摇了摇头:“她就是觉得,她腿坏了,以後生活没希望了,了无生意,这几正和我闹绝食那,我是好话说了很多,她连一点都听不进去。”

    “那这可怎麽办?”

    何老板踌躇著,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急的慕沧海有些受不了了:“有什麽话直说好了。”

    何老板咬咬牙,这话也就挤出来了:“我想著,能不能让浩天过去陪陪她,你也知道她对浩天有那心思,有他照看著,平儿,会愿意配合医生的。”

    慕沧海微怔,照看?

    想想刚才何老板说的话,这或多或少,似乎透著,那麽点诡异。

    老爷子是什麽人,在事情不明朗的时候,乐意打哈哈,家里刚太平些,他是不愿意再出什麽祸端。

    他笑呵呵道:“好说,好说,等浩天回来,我跟他说,这件事情无论怎麽说,他都是有些责任的,理应尽些心力。”

    何老板面露难色,想了想,觉得事情该更进一步,早晚都要说的,他也没多少时间可以拖沓了。

    女儿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不瞒您说,何平这病,没有两三年下不了地。”他舔了舔嘴唇,继续道:“这日子很长,浩天也很忙,恐怕没那麽多时间两边来回跑。”

    慕沧海为了他的话怔住了,好半天,才语气和缓道:“那你是什麽意思?”

    何老板只觉得喉咙干涩,手心也捏了一把冷汗,他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很是难堪──他这是硬把女儿往慕家塞。

    “我考虑著,能不能让平儿,住在慕家。”

    说完後,何老板这心砰砰乱跳,额头也渗出了汗珠──他怕慕沧海会拒绝,否则,他这里子和面子,全没了。

    对方直勾勾的看著自己,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慕老爷子心中闪过好几个念头,脑袋,此刻乱作了一团。

    他几乎能肯定,这何老板打的是什麽如意算盘。

    “干女儿,来小住,我当然欢迎,即使长住,我也没什麽非议,可是这不会影响她的名声吗?”

    何老板有些惊慌,心口热热的:“都没人要她了,还管什麽名声,我觉得在慕家呆一辈子,给您二老做个干闺女也不错。”

    什麽?慕沧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都说出口,看来他的猜测是没错。

    “那不是很委屈了何小姐吗?这可使不得!”边说,慕老爷子边摇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住他家一辈子,当个干闺女是假,想嫁给他儿子是真。

    慕老爷子现在头很大,生个优秀的儿子,也是有缺点的,这桃花运是挡也挡不住。

    “我们家孩子愿意,就觉得慕家好,她巴不得住进来那,您就成全她吧?我也没个儿子,将来我会把浩天当亲生的看待,这份家业,也会留给他继承。”

    慕沧海这次是彻底无语了,他长舒了一口气,轻声道:“让我考虑下,和浩天商量後,再给你答复吧。”

    当天晚上,慕浩天一进家门,就被老爷子喊到书房。

    慕沧海将今天何老板到来的事跟他讲了,慕浩天面无表情的听著,最後老爷子问他,到底怎麽想的。

    男人沈默了好一会,才表示,希望父亲给他点时间,这件事,他想了解清楚,再做决定。

    还没等男人去医院,慕沧海就先去探望了何平。

    一见到干爹来了,何平周到热情,眉开眼笑,但是总是‘不经意’流露出忧伤,老爷子看在眼中,也非常难过。

    试图劝说她好好养病,但是女人却只是简单的应付几句,态度十分消极。

    慕沧海,知道一个美好的女孩突然变成瘸子,是多麽让她无法接受,所以对她越发的怜悯。

    而对於罪魁祸首的儿子,老爷子觉得,他不能护短,浩天理应承担很大的责任。

    最後,他思量了一下,开口问何平:对男人有什麽看法,是否想到慕家休养。

    女人脸上难掩悦色,对男人的评价很高,至於其他的,她很委婉的表示,全凭干爹做主。

    慕沧海回到家中,将道理给慕浩天摆了摆──男人要敢於担当,既然事情已经出了,何平也中意於他,为了不耽误她的後半生,建议儿子娶她。

    慕浩天紧锁眉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後终於打破沈默,他的语气很冰冷,质问父亲:我不爱她,就算勉强让何平进了慕家,会幸福吗?

    老爷子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眼下,何平是铁了心的想要儿子负责,如果慕家不作出姿态,恐怕,真的会一蹶不振,成了瘫在床上的废人。

    男人对何平的遭遇很是同情,可现在,是什麽情况,这是逼婚?她未免也太天真了,他慕浩天,是那麽容易妥协的人吗?

    翌日,男人推掉了工作,到了病房,见何平正和一个佣人在说话,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当然了,她的婚事有著落了。

    女人见他来了,赶忙让佣人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慕浩天面无表情,漫不经心的问了她的病情後,开始切入正题。

    “何小姐,你不做复建,为什麽?”

    何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神有些闪烁,舔舔嘴角道:“我也不是不想做,只是觉得很无聊,我希望你能陪著我。”

    “是吗?那我父亲说,你爸爸到我家,说你想搬过来住,也是真的了?”男人眯了眯眼睛,表情有些沈重。

    “浩天!”女人有些急了:“我没和我爸爸说什麽,你要相信我,一切都是他的主意。”

    何平知道,任何男人都不喜欢受威胁,更何况慕浩天如此强势的人,所以她将事情推的一干二净。

    “是吗?”慕浩天突地伸手握住何平的下巴, 目光凌厉地盯著她。

    “浩天……你抓得我好痛。”

    “你说的可是真的?”男人笑了笑。

    女人勉强点点头。

    慕浩天这才缓缓松开手,何平小巧的下巴红红的,对於刚才男人激烈的反应.不禁有些害怕。

    可害怕只是短暂的,眼睛一勾上男人英俊的面容,就什麽也不再顾及了。

    “那你什麽想法?不愿意来慕家?”

    何平摇了摇头,急忙否认,快速的回道:“我愿意。”

    男人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掀,带了几分讥诮,他心理明白的很,这对父女意图完全暴露了。

    何平刚刚还说都是父亲的主意,现在急著说愿意,多少有些尴尬。

    “我父亲,想让我娶你,你说我该不该答应?”

    男人双臂抱xiōng,很闲适的将话抛了出去。

    女人低垂著头,心跳加快,苍白的脸上终於染上了浅红色,她紧张的绞著手指,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慕浩天轻蔑的冷哼了一声,看来是真打算赖上他了。

    “我心里已经有人了,你也要嫁给我吗?如果你进门的话,必须接受她的存在,这你也不在乎?”

    何平的心被不轻不重的划了一刀,很疼,但是还可以忍受。

    她抬眼,看著对面男人高大的身躯,深邃的眼眸,还有那浑然天成的王者气象,只觉得世间再也找不到如此完美的人了。

    仿佛被催了眠般,女人的声音有些梦幻和甜蜜:我愿意。

    慕浩天冷冷的盯著她,眼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光。

    “好,慕家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著,不过,我也并不想娶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妻子,等你能站起来的那一天,我愿意娶你做我的新娘。”

    说完後,男人转身离开了,何平则坠坠不安的看著他的背影发呆──男人这话,让她喜忧参半。

    喜的是事情终於有了实质上的进展,忧的是,自己的身体,大概会拖个2,3年才能穿上婚纱。

    谁又知道这麽长的时间,会不会又发生什麽变故呐?

    第二天,何平就迫不及待的搬到了慕家,男人特意去医院接她,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看来,男人对她并不是全然的冷淡。

    可当行李被担入那幢‘破旧’的小楼时,女人犹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看著进进出出的下人,还有那普通的家具,毫无新异的装饰,感觉好象掉进了梦中。

    慕家有三栋别墅,老人住的主屋自不必说,右边的那层小楼看上去也很时尚,只有自搬进来的这幢楼很旧,冷的没有一丝人气,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击大心脏,何平很怕晚上这房子会闹鬼。

    她扭头看了看身边高大的男人:“浩天,这是不是很久没人住了?”

    何平本是千金小姐,平时吃穿用都是上等货色,她本人也很习惯享受优渥的生活,眼前的条件,的确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男人挑挑眉,话语中没有一丝温度:“也不是,怎麽对这不满意吗?”

    女人看他反映冷淡,也不好意思再说什麽,毕竟现在她还不是慕家的少奶奶,可纵是如此,脸上也显露出不愉之色。

    慕浩天将她的不快看在眼底,嘴角轻扬,带了几丝嘲讽:“本来我想让你住那边的──”说著,男人抬眼看了下右边的时尚小楼。

    “可是,很不巧,几天前,我刚答应小语,让她搬进去,所以现在也只能委屈你住这了,你也不用太计较,毕竟都慕家的房子,住哪里都一样,你还是大的,应该让著小语些,我希望我将来的妻子,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女人。”

    说著,男人还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吗?”女人小声的嘀咕了一声,脸色灰白的可怕,心中更是愤然和不甘,更嫉妒那个女孩,可又能如何哪?

    “怎麽受不了了?度量还真小,如果实在委屈,你可以不用住这!”男人弯腰,目光森然的看著她。

    “不,没有,就住这吧,这很好,也很清净,正适合我养病。”女人听他话锋不对,怕他说出更令她难堪的话,赶忙接过话茬。

    男人目不转睛的盯著她看,看的她毛骨悚然。

    “虚伪的女人。”

    何平浑身一僵,周身麻冷,似乎是掉进了冰窖一般。

    男人站直身体冷哼一声:“既然你没意见,我就不打扰了,你看上去也很累,就早点休息吧,晚饭时候,会有人过来叫你。”

    说著迈开大步,豁然的走了出去。

    何平坐在轮椅上,呆呆的看著,男人毫不留恋的转身,感觉力量迅速从身体中抽离,似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突然身边传来细小的交谈声,唤回了她的神志,女人扭头一看,是慕家的两个下人,眼睛紧盯著她看,指手画脚,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何妈,推我回房。”女人心中酸楚而羞辱,大声呼唤著自己带来的保姆。

    刚才被慕浩天奚落的一幕,被人看的请清楚楚,自己真的好丢人,此刻何平急於想回房间痛哭一场。

    若语透过半遮掩的窗帘,向外探头窥视。

    见那个女人被男人抱下了车,然後有人将轮椅推了过来,男人又小心的将女人放下,随即,推著她,往旁边的楼房走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女孩鼓著粉腮,用力抽打著身旁的窗帘,那飞起流苏飘的很高。

    女孩不明白,何平为什麽会来,没听男人提过,可这年节都还没过完,人匆匆的住了进来,似乎也透著那麽点不寻常。

    若语是越想越别扭,男人和她有那麽点历史,原本偶尔来做客,倒也没什麽,现如今是什麽情况?

    她到底要住多久?还要天天见面?想著,女孩越发的郁闷起来。

    门被推开,慕浩天一眼,就看到小人倚靠在窗边,手指捻著窗帘的一角,似乎在想著什麽,连他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当男人走到她的跟前,女孩子被吓了一跳。

    “爸!”若语手放在xiōng前轻轻的拍了拍,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更是圆睁,微愠的看著不知不觉中接近的男人。

    慕浩天抓过她的小手,将她轻缓的压入怀中。

    “你在想什麽?我进来都不知道,要是坏人的话,恐怕你现在早就被──”说著,男人狠狠的亲了女孩脸蛋一下。

    “劫色了。”

    若语心情不佳,听到他恶劣的说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怎麽了?不开心?”女孩表情冷然,男人自讨了没趣,但也看出了女孩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个何小姐,怎麽住咱们家了?”

    男人挑了挑眉,对女孩的用词,欣喜不已,‘咱们家’?看来若语已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慕家人。

    尽管如此,他的表面上,仍没什麽异样。

    说到这个,男人放开了她,拉著她的小手,一同坐在了房内的马蹄形小沙发。

    “上次我们出车祸你知道吧。”男人边说著,边拿出一根烟,将火机仍在大茶几上,若语很自然的拿起火机,给他点上。

    男人深吸了一口,透过薄薄的烟雾,看向女孩那张绝丽的小脸,心中充满了自得和骄傲──他喜欢她伺候他,那种满足的感觉,简直比谈了大生意,还要快活。

    “何平她伤到腿了,很严重,弄不好可能会瘫痪,所以我把她接到家里,尽点心,毕竟那天是我开的车。”

    男人说的轻描淡写,若语却丝毫没有同情女人的心情。

    “尽点心?那她准备在这住多久?”女孩的语气有些坚硬,她关心的并不是何平的伤势,她在乎的是那个女人,什麽时候消失。

    慕浩天弹了弹烟灰,看著女孩那张气鼓鼓的小脸蛋,竟觉得分外可爱。

    “说不好。”

    什麽?女孩微怔,眼皮翻了翻,没好气道:“什麽叫说不好。”

    “她的病情不稳定,没办法估计───”

    若语不禁愕然道:“那她一辈子不好,是不是我们要养她一辈子!”

    男人摸了摸下巴,不置可否的轻笑了一下。

    若语看他如此表情,几乎要气炸了,啪的一声,将手中火机甩了出去:“她要不要脸呀,她没家吗,还赖这了。”

    男人看著地上被摔的四分五裂的火机,心下有几分不以为然。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麽做?”男人的声音有些冷了,女孩居然在他面前摔东西,无论因为什麽,都是过火的行径。

    女孩见他脸色沈了下来,抿了抿嘴,呼吸也变的轻了:“给她钱好了,为什麽一定要住咱们家那。”

    “钱,她家很多,至於为什麽她会住下来,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我只是尽尽地主之宜。”男人说著抬眼,漫不经心的看著她。

    若语觉得喉咙干痒,说不出的难受,几欲张口,可却失了声般。

    “小语,她住这,不会打扰到你的,你在顾虑什麽?”男人原本慵懒的目光瞬间变的犀利,象探照灯一样,晃的女孩不敢与之对视。

    若语垂下眼帘,被他盯的心乱如麻,是呀,她在顾虑什麽?答案呼之欲出,可女孩却选择忽略。

    “宝宝,你是不是真的,有那麽点,离不开我了?”见她不回答,男人贴了上去,一再逼近,直到两个人的呼吸也彼此可闻。

    若语浑身窜过一股电流,被他叫的头皮发麻,随即,唇上一片温热,男人厚实的热吻压了下来。

    每天男人都会到何平那去看看,吃饭的时候,也很照顾她的感受,时不时的给她夹菜,说上几句贴心的话,当然他也并没有厚此薄彼,对若语也是关爱有加。

    将一切看在眼底的两位老人,也暂时放宽了心,儿子看来是天生的多情种,在两个女人之间是如鱼得水。

    可他们想错了,平静的湖水下面,是暗潮汹涌。

    先说若语,她对男人的行为是越发的不满,两个人眉来眼去的,看的她心中纠结不已,可在众人面前又不能表现的很明显,毕竟何平是客人,男人待她‘热情’些是应该的,所以她只能把火闷在心中,偶尔朝男人瞪眼,如此不痛不痒的举动,慕浩天也不在意,通常是一笑了之。

    而何平呢?

    她就不仅仅是纠结了,她是嫉妒和愤懑。

    没人会比她更清楚,男人的恶劣──表面上对自己很好,可只要两位老人不在跟前,他就和女孩很亲密,而冷落了她,几乎是看都不看一眼。

    尽管如此,何平是大家闺秀,并没有放下身段主动去搭话,因为她知道,那只会给男人羞辱她的机会,所以三个人相处的时候,通常都很尴尬,她也尽量避免。

    她每天都在医生的指导下做康复训练,男人来了,也只是站一站就走了,就象一阵风一样,所以她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无聊的。

    她想有个人能陪陪她,才能熬过漫长的寂寞时光,可也清楚,此刻她的身边,没有真心守侯的人,想来想去,女人决定买只猫回来做伴。

    中午十分,若语终於上完了最後一堂英语课,老师走後,她收拾完书本,慢悠悠的夺出房间。

    正好在走廊上遇到了下人前来叫她去主屋用餐。

    若语抬头向外望去,恰好看到何平被人推出了小楼,径直朝著主屋走去,她突然感到胃部一阵抽搐。

    中午男人一般不回来用餐,而这顿饭,又不得不面对那个女人,没了男人的存在,那个餐桌的气氛突然变的很诡异。

    女孩感觉到何平并不喜欢自己,而她那,也不想强装欢颜,带个虚假的面具吃饭,很容易消化不良。

    “李嫂,我不过去吃了,你在这边给我下碗面吧,我先去外面走走,好了的话,叫我。”说著,女孩就踩著细碎的阳光往外走。

    若语此时已经没有同老人们住在一栋楼里,何平搬来的第二天,若语也住进了慕浩天以前常住的那幢时尚别墅。

    佣人看出女孩不太高兴,脸色也十分难看:“小姐,给您打两个**蛋吗?”

    “随便。”

    女孩推开大门,仰头望向天空,温暖的阳光,让她舒服的眯起眼睛。

    贪婪的半张开小嘴,若语心醉的呼吸著新鲜空气,她几乎要忘记这美好的感觉了,自从何平住了进来,她就很少出门了。

    一想到,也许那个女人,就在那栋楼里某个房间的窗後看著自己,她就没有到院子里散步的心情了。

    慕家屋内十分暖和,可外面的空气却有些凉意,她身上穿的并不太多,一阵冷风吹来,若语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让她打消了在外面走走的想法,她可不想一时任性,把自己的身体弄糟,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自己,正当她想转身回楼里的时候──

    ──喵喵……喵喵……──

    什麽声音?是猫吗?

    若语侧身,看向声音的来源,一搭眼,就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碧眼小猫崽——此刻小家夥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大树下,弓身站立,带刺的小爪子将树皮抓的哢哢作响。

    女孩眼前一亮,小猫很小,比自己的巴掌大不了多少,可样子却很媚气,皮毛光滑整洁,很是干净,看起来不大象是野猫。

    可慕家是没有这东西的,四周看了下,要说‘宠物’,大门附近那两条看家的恶犬算吗?

    也没想太多,若语轻手轻脚的走近它,猛的飞身一扑,可小家夥反映很灵敏,若语扑了个空,只抓了一把烂草。

    ──喵喵,喵喵──

    小猫受了惊吓,跑到另一颗树下,身上的毛发炸成了刺蝟,连尾巴都高高的竖起,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警戒的盯著她。

    若语知道自己这样捕捉的行为,对於小家夥来说,很是令它反感和恐惧,可她就是觉得它可爱,想要抱抱它。

    女孩弱弱的扯动著嘴角,一边前行一边轻声的呼唤:“咪咪……咪咪……乖!快到姐姐这里来。”

    小猫看著她又要逼近,倏地一蹬腿,跑出去有一米多远,若语一愣,撇了撇嘴,心想小家夥真不识好歹。

    随即快跑著追了上去,就这样,一人一猫,在小树林中,折腾了几分锺,终於以小猫物小力单而告败,而若语那,也累的气喘吁吁,更糟糕的是,还被小家夥,一怒之下,在手背上抓了一下,凉风吹过,微微刺痛。

    若语拎著它後颈子上的毛皮,在眼前晃了晃,四只雪白的小蹄子干干净净,肚皮也白的可爱,忍不住用手搔了搔那软软的一块。

    喵喵──

    不知道猫是痒了,还是怎的,被她碰的很难受般,张牙舞爪的一翻挣扎,若语见它如此不老实,用手拍了拍它的脑门道:“真是太调皮了,该好好修理修理你。”

    边说,边用手又拍了它几下,嘴中说是修理,可拍打的力道却很轻,象是给它拍灰一般。

    小家夥见逃脱不了,闹了几下,也就停住了,小声的叫了几声,听起来很是惹人怜爱,若语见它似乎听话了,也没再悬空拎著它,揣入怀中,高高兴兴的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若语将小猫从衣服里,捧了出来,还没等她完全松手,小家夥就猛的窜了出去,一扭屁股,头也不回的藏到了茶几下。

    若语弯腰低头,看向有些昏暗的狭小空间,发现小家夥,蜷缩著四肢,张著大眼睛,在四周乱看。

    女孩站直身体,宠腻的笑了笑,此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您的面好了。”佣人端了一个大托盘,上面放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旁边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

    若语上前接了过来:“李嫂,谢谢,麻烦你帮我拿两个空碗过来。”

    佣人很好奇,可也没说什麽,不一会,女孩要的东西就拿了过来,将两个碗放在茶几附近,若语先去屋内的小冰箱里,拿出了矿泉水。

    倒了小半碗,放在小猫的正前方。

    “咪咪呀,快出来喝水吧,你渴了吧。”小猫看著她,往後面很小的空间,又躲了躲,显然,它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若语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拿过另一个碗,从面中,挑了些小肉丁放入其中,又看了看腌制好的小鱼咸菜。

    它知道小动物,没吃盐的习惯,可鱼却是猫的最爱。

    夹了一条小鱼,放在嘴里,细细的品了品,不算太咸,接著女孩将少许小鱼也放进了小猫的食碗。

    一抬头,猛的看到小家夥,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脑袋,看了看她,见她没什麽动作,就低下头──本来以为它要喝碗里的水,可没想到,那家夥只是轻轻嗅了嗅,就缩回了脑袋,躲回了茶几下。

    若语眨了眨眼睛,明白小家夥也许是对矿泉水不满意,她又打开冰箱,上下看了看,最後将视线集中在牛奶上。

    利落的打开纸质封口,rǔ白色的奶液缓缓流入碗中。

    女孩回过身,将两个碗一同放在茶几附近,然後走开,坐在床边打开电视,边看,边观察那边的动静。

    不一会,毛茸茸的小脑袋又露出了头,用鼻子闻了闻装牛奶的碗後,伸出小舌头舔喝了起来。

    若语很开心,斜著眼睛看它又挪到放食物的那只碗,照例闻了闻,接著埋头吃了起来,过了一会,小家夥好象吃饱了,抻了抻懒腰,毛绒绒的在地毯上缩成了一团,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牙,一双猫眼半闭著,假寐起来。

    女孩是越看越觉得它可爱,心中也越发的喜爱,心下一动,如果没人来找的话,就把这只作为自己的宠物养起来。

    正想著,突听外面有人敲门:“小姐,何小姐来了。”

    若语一愣,她来做什麽?

    何平进门,一眼便看到自己找了半天的小白猫,正悠闲的半跪著在一旁舔弄著自己的小爪子。

    “你先出去。”女人抬眼朝推自己过来的保姆使了个眼色,然後,用手转动轮椅,在小猫跟前停了下来。

    小东西见主人来了,喵喵叫了两声後,连蹬带爬的攀著女人裤腿,坐上了她的膝盖,然後扬起小脑袋,盯著女人的脸叫了几声,似乎在邀宠。

    何平轻轻顺了顺她背上的毛发,又看看放在地上的食碗,那里面有几条,被咬的稀烂的小鱼。

    心中一阵不快,从进来就冷著的脸,越发的难看起来,她拧起眉头,没好气的质问女孩:“是你偷了我的猫?”

    偷?女孩为她的用词,颇为恼火。

    “不是偷,我看它在外面溜达,只是想抱它进来吃点东西。”

    “吃东西?”女人冷哼了一声:“吃什麽?就这破鱼,你知不知道我的猫有多名贵,你乱喂它,吃坏了怎麽办?你赔的起吗?”

    若语紧咬嘴唇,被她羞辱的面红耳赤。

    “你瞪什麽?我说的不对吗?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麽出身,真以为住在慕家,就成了公主了吗?”

    女孩长的很美,即使生气,也别有一番风情,看在何平的眼中,更是嫉妒的发狂。

    “这跟你没关系吧?我愿意住哪就住哪!”若语被气的脑中一片空白,她就怕别人看轻自己,此刻女人的话,无疑是在她的心中插了一刀。

    何平的脸色变了变,那张精致的脸,瞬间被抢白的扭曲变形。

    “跟我没关系?怎麽没关系,以後浩天娶了我,有你好受的,在这白吃白住,让人白玩,你真是贱呀,你还要不要脸呀──”

    何平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那张薄唇,一张一合吐出恶毒的言语。

    一记闷雷,在若语脑中炸开了锅,晕晕的十几秒锺,女孩都傻了般,不知身在何处,耳朵里好似有小虫飞入,嗡嗡作响。

    半晌,若语才反应过来,她气若游丝,声音细弱,好似随时可能晕倒。

    “你说什麽?”

    何平也是个精明的女人,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戳中了她的痛处:“将来浩天会娶我,你听清楚了吗?”

    女孩摇著头,两行轻泪慢慢的爬上脸颊。

    “不可能,他不会的。”

    女人倨傲的高仰起下巴,眼中有著报复的快慰:“不相信吗?你可以去问他呀,看他怎麽回答。”

    若语疯狂的甩动著小脑袋,满眼的不可置信:“他说他爱我,他不可能娶你的,你在说谎。”

    爱她?何平眼中有两簇嫉火,迅速蔓延,将她的双眼烧的猩红,强压下激动的情绪,她冷冷道:“你别做梦了,他以前也说过爱我,现在他想娶的是我,不会是你。”

    女孩瞬间石化,血液迅速凝结,身体摇晃了两下,接著颓然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若语在地板上不知道坐了多久,连下人敲门的声音都没听见。

    李嫂是过来收拾碗筷的,可为什麽里面没人应声,也不见小姐出门,难道是睡著了?她半是小心,半是狐疑的轻轻推了推门。

    没锁!

    她蹑手蹑脚的走了两小步,将半个身子从门缝中探了进去。

    触目所及,让她吓了一跳,赶忙将门大力一推,奔到了女孩面前:“小姐,你怎麽了?怎麽坐在地上了。”

    女孩脸色灰白,双眼无神,两条小溪,缓缓从眼中流淌而下。

    “小姐,小姐!”佣人见她没什麽反应,有些急了,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摇晃。

    若语此刻心中充满了悲哀,他有自己还不够吗?为什麽还要去招惹别的女人,明明说爱她,可他对别人也是这麽说的吧,现在他要结婚,可新娘不是她,那以後,他又将置她於何地?

    还有孩子,口口声声要她为他生个儿子,如果真的有了小生命,将来又要怎麽办?难道还是象自己一样,不被人承认,只能苟且的活著吗?

    越想心越惊,女孩脑中乱作一团,觉得再也不想看到男人了,身边的一切都变的无法忍受──

    身体剧烈颤动,牵动了女孩的某根神经,她失焦的大眼睛,慢慢的聚拢著外界的光线,眼前的人影变的清晰起来。

    “李嫂!”

    佣人听到她的声音,看著面上沾了些活气,高悬著的心,才放松。

    “小姐,你没事吧,你这是怎麽了,怎麽坐在地上。”说著,她试图将女孩搀扶起来,可刚扶到一半,若语又跌坐了回去。

    “哎──”由於双腿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几乎没什麽知觉了,一动就酥麻的难受,若语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

    这一声,叫的她特别舒服,好似心中的苦闷,被稍微舒缓了。

    “小姐,您怎麽样?慢著点,再来。”李嫂这次动作轻了很多,分外精心,可女孩还是叫出了声。

    “小姐,您哪又不舒服了?”她关切的问。

    若语摇了摇头,其实她只是想叫而已,跟舒服不舒服没关系。

    李嫂用肩膀架著女孩的身体,一点点挪动,最後将她小心的担到床前。

    若语脚上只穿了一只拖鞋,另一只还在刚才坐过的地板附近,她轻轻一甩,将拖鞋脱掉,然後缓慢的平躺到床上。

    李嫂去浴室透了一条湿毛巾,仔细将女孩哭花的小脸擦干净,边擦边小心的问道:“小姐,您这是怎麽了?是不是跟何小姐闹矛盾了。”

    何平走了没多久,若语就成了这个样子,佣人心下有几分了然,女孩还小,看哭的很伤心,李嫂想开解她几句,所以就提了这话茬。

    若语的表情冷了下来,默不作声的盯著前方看。

    “有什麽大不了的事,看把你伤心成这样,在慕家多好呀,有吃有穿,少爷也喜欢你,老爷和夫人,也没什麽说的,你犯的著和一个刚来几天的外人生气吗?”李嫂也是好心,可她不了解的事还很多。

    外人?若语紧咬了嘴唇,谁是外人,她才是外人吧,而且是被迫留在这里的,想著,女孩的泪又涌了出来。

    这下,李嫂也急了,心知自己也许哪句话说错了,把她又惹生气了,得,是她乱管闲事,还是不要再多嘴了。

    帮她擦完脸,李嫂又给女孩捶起了腿,这样可以使血液循环的快点,腿部也就不会感觉难受了。

    一室的阳光,静谧而温暖,耳边只听得有节奏的敲击声。

    “李嫂,你跟我说说你好吗?”沈默了好一会,女孩轻轻开口。

    佣人怔了一下,接著笑了笑:“小姐,你想知道什麽呀,我很普通的。”

    “你的家庭,你有丈夫,孩子吧?”女孩半依半坐在床上,身後靠著软软的抱枕,这姿势很舒服,让她的心绪也宁静了下来。

    李嫂点了点头:“我家男人是个司机,专门给老板开车,女儿那,上了大学,也不用**心。”

    若语一听大学,来了精神,她很羡慕,那些从高等学府出来的才子,毕业後,稳定的工作,忙碌而充实的生活,然後找个心仪的男人结婚生子,拥有幸福的家庭。

    “哪所大学?”

    “很远的一个城市,叫什麽来著?记不大清楚了,每年只有寒暑假能回家,不过每周都会打电话回来。”李嫂边说,边笑的很满足。

    “这样呀,那你不想她吗?”

    “刚开始想的不得了,现在她都上大二了,我也就习惯了,反正将来毕业了,也是要回到m市的,也就没有必要那麽惦记了,她也能照顾好自己。”说著,李嫂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好似年轻了好几岁。

    看著眼前的李嫂,若语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同样是女人,为什麽命运却如此不同那,而自己哪?

    同样是女孩,自己的路也是如此坎坷,背负著伦理的罪孽,在这个金色的牢笼里苦苦挣扎,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她对那个父亲,那个欺骗,蛮横的男人,没有丝毫的归属感,难道,真的要等著生下孩子,他娶了别的女人,而自己则象奴隶一样被囚在这里一辈子吗?

    若语想想那样的生活,就感觉身上一阵恶寒,不禁打了个冷战。

    “小姐,你冷了?”李嫂起身想要去给她拿床被子。

    “别,不冷。”若语赶忙伸手将她拉住,示意她重新坐下。

    “李嫂,你真幸福,你的女儿也很幸福,我很羡慕。”说著,若语微微掀起了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

    “傻孩子,你不也挺好的吗?在这麽有钱的一户人家生活,要什麽有什麽,哪象我们呀,每天都很忙,才挣了那麽点死工资,有啥好羡慕的呀,你过过苦日子就知道了。”李嫂边说,边拍著她的手,轻轻抚慰。

    若语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很无奈的扯动嘴角僵硬的肌肉,她不想和她争辩,自己心中的苦闷,只有自己知道,如果让她重新选择的话,她会继续留在那个小贫民窟吗?

    女孩犹豫了,她的牺牲,并没有换来妈妈的长命,如果她不出去打工,也许妈妈会活的更长久也说不定,尽管那个乌黑肮脏的地方,有的是饥饿和窘迫,可她并不怕吃苦,也许贫穷并不是最可怕的,再不济,她们还可以去福利院,那样的话,至少还有弟弟陪在自己身边────

    想著想著,若语不禁又潸然泪下,她失去了很多东西,自尊,人格,亲情,还有自由。

    晚上慕浩天应酬到很晚,才回来,今天谈成了一大笔生意,很是畅快,顺便,给若语带回来一件礼物。

    推开门,见女孩背对他躺在床上。

    男人把礼物放在床头柜上,边脱衣服边大声召唤:“小语,我回来了。”

    女孩动也没动,好似睡著了一般,男人不禁有些奇怪,松开了领带,又召唤了几声,见她还是没动作。

    慕浩天微蹙著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时他回来,女孩都很热情的,今天是怎麽了,即使真的睡了,他的声音,也足够把她叫醒了。

    男人爬上床,探过头去看,见女孩半睁著眼睛,紧盯著前方。

    “你怎麽了?”慕浩天,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女孩双眼木然,透了一股凌厉。

    若语斜了斜眼睛,冷淡的扫了他一下。

    “小语!”男人将她的身体扳过来,让她平躺著,这样好方便说话和观察她的表情。

    女孩冷然,仍是不言语。

    这下男人有些心慌了,焦急的问道:“这谁惹著你了?”

    若语看了他一眼,把视线移开。

    慕浩天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沈默的盯著她看了一分锺,最後,觉得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随即抓起女孩的小手揉了揉。

    “小语,你看,爸爸在外面辛苦一天,一回来就看你这脸色,你到底是怎麽了,即使生气,也要让我知道为什麽吧?”

    男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想了半天,也没头绪,而观察了女孩,也没看出什麽端倪。

    “是为了何平的事吗?”男人觉得何平都住进来好多天了,也没见女孩有太大反应,今天,大概也不会冲这事来的,可还是顺嘴问了。

    女孩耷拉著眼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的男人一愣,这是什麽意思?

    “你爱我吗?”

    若语冷著脸问了这麽句话,著实让他心里犯嘀咕,心想,这是唱的哪出?可仍是郑重而严肃的点了点头:“我爱你,很爱很爱。”

    说著,还在这话後,用手指打上了六个点。

    女孩眉毛下垂,又翻了个白眼,这下,男人就更看不懂了。

    “那你以前有没有爱过别的女人呀,我是不是唯一的一个?

    女人都是小心眼的,看来何平的到来让女孩吃味了,所以才会问出这麽酸的话来,男人不禁纵情大笑。

    若语见他如此肆意的举动,不禁心凉了半截。

    “尊敬的韩小姐,我慕浩天很爱很爱你,只爱只爱你一个。”说完後,又好心情的笑了起来。

    他实在是太高兴了,他的小人,真的很在乎他,向他要唯一的许诺,他给了。

    若语看著他那笑的几乎要‘抽风’的脸,只觉得那话充满了玩笑意味,难过的心都要被碾碎了,恨不能上去甩他两耳光。

    她强压下内心的不愉,强作欢颜道:“你可真是个情圣。”

    本来这句话是反的,也男人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也没仔细品位,权当她是夸奖自己对她专一。

    捧过女孩的小脸,就是几个湿吻。

    亲的若语一阵翻胃,可她并没有挣扎,或者表现出太多的不快,伤到深处,也就麻木了。

    “你让何平搬走可以吗?”

    女孩的话说的很轻,可男人却也听的真切,他垂下眼帘思考了一翻,觉得事情很快就会解决,没必要急在一时,太急,可能会出差错。

    “小语,这件事再放一放吧,过些时候,在说好吗?”

    他拒绝了!

    花谢了可以再开,心碎了可以再碎吗?答案是可以的,若语痛苦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不再有一丝情绪。

    “小语!”

    背後一声长长的叹息,女孩以为是男人,高兴的回过头去。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孔,轮廓很模糊,但是若语仍是心惊不已,这张脸是那麽的熟悉而亲切。

    “妈妈!”

    女人低垂著头,疼爱的抚摸著她光洁的额头,眼中满是辛酸。

    “小语,你这是怎麽了,为什麽自己躺在这?”妈妈的话很轻,却透著浓浓的关爱,一双枯瘦的手,渐渐从额头,摸索著来到女孩的小脸蛋。

    若语只觉得的呼吸一窒,心莫名的涨痛,一时间所有孤独无助,都化作了泪水,无声的流下。

    “妈妈,我错了,我现在该怎麽办?”想到男人即将结婚,还有他们父女结合,对母亲的背叛,女孩感觉那股压力,大的即将把自己迫入地狱。

    “哎!”这声叹息又长又重,女人的脸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若语自知罪孽深重,她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紧紧抓住女人的双手,随即又跪在她的面前。

    “妈妈,你能原谅我吗?我和父亲──”女孩羞愧的再也说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太无耻了。

    和父亲上床,现在男人对她不好,她又反过来请求母亲的宽恕。

    “乖孩子,妈妈知道那不是你的错,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你将来生活的幸福,我也就安心了。”说著母亲展开笑颜,视线温和的雕琢著她的脸部线条。

    “妈妈!”这一刻,女孩好似得到了心灵的救赎,她扑进母亲的怀抱,神情激动的说道:“你放心,我以後不会再做对不起您的事了,我会离开他,离开那个骗子。”

    想想男人的所作所为,若语心灰意冷,下定决定要逃出牢笼,可不知怎的,话出口的瞬间,心却痛了起来。

    “好孩子,妈妈知道你会作出正确的选择──”女人松开,握住女儿的手,身形後退著远去,若语想要伸手去抓,却什麽也碰触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著,母亲的脸,越来越飘渺。

    “妈妈!”亲人再一次的远离自己,就象妈妈被死亡带走的那次,若语充满了无奈和悲伤,只能发出凄厉的呼喊。

    “小语!”

    背後又传来了声音,女孩以为是母亲归来,高兴的扭过头。

    面前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那张英俊的脸上挂著媚惑的笑,既陌生又熟悉,惹的女孩眼眶一热,慢慢浮上的氲氤的水气又朦胧了一切。

    男人又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抱她,吓的女孩浑身一僵,大声喝止道:“你别过来。”

    眼前的他很温和,对她的话听耳不闻,一把抓住她的小手道:“小语,怎麽了?不喜欢我吗?”

    若语无措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入目全是男人温柔似水的炯光,这一刻,她的心很软,满满的被什麽占据了。

    “爸爸,我喜欢你,可你为什麽要娶别的女人那,我是那麽的爱你。”女孩心痛的无法呼吸,将自己的委屈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小语,你很难过?”说著,男人轻轻用指头,将女孩眼角的泪水拭去。

    “我难过,很难过,我觉得我好象要死了。”说著,女孩伸手,揽住男人的腰身,紧紧的没有一丝空隙。

    “傻小语,我怎麽舍得你难过呀,那都是假的,我不会娶何平,我爱的是你,要结婚的话,也是娶你做新娘呀。”

    女孩的心怦然一动,狂跳不止:“爸爸,你说的是真的吗?”

    一瞬间,周围所有的事物都变了,他们手牵著手,走在通往神坛的地毯上,尽头,有一个牧师打扮的人,在等他们。

    男人拉起女孩的手,为她套上结婚戒指:“小语,我们结婚了,你是最重要的,我说过爱你,就会爱你一辈子,别再生气了,我们就要永远在一起了。”

    若语觉得自己的心飞了起来,身体也轻的漂浮在空中,她幸福的看著同样飞翔在身边的男人,笑的很甜蜜,原来幸福是如此的唾手可得。

    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轰隆──轰隆──”两声巨响过後,天边的乌云翻滚著遮蔽了这个苍穹。

    若语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她看看屋内熟悉的景物,又看了看外面黑下来的天幕,兴奋之情荡然无存。

    她有些失望和伤心,原来是场梦,只是场梦而已,身边没有男人;看了看光秃秃的手指,更没有什麽结婚戒指。

    方才,就在方才——她的心口现在都是热热的,可一下子变的好空虚。

    自己竟然为了父亲做这样的梦,直到这个梦,在这个梦中,她才猛然醒悟,她喜欢慕浩天,不仅仅是喜欢,那份感情不知道什麽时候,居然深化为爱。

    她的内心是如此的渴慕,如此的爱恋著那个无情的男人──

    若语用拳头狠狠的敲打著自己的小脑袋,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为什麽要对那麽个冷血冷心的人而伤怀,不值得。

    女孩悲愤的发了一会疯,思绪渐渐平静下来,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离开男人,离开这里,只有这样,她才能对得起母亲,对得起自己。

    要离开,弟弟怎麽办?若语黯然神伤,再不争气,那也是自己的亲人呀,可转念一想,东东现在已经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人了,难道还绑著他同自己一起走吗?

    若语心中百感交集,最後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暂时放下弟弟了,等自己将来稳定了,他长大了,兴许还有机会团聚。

    女孩咬了咬牙,强忍悲痛,从书包中翻出一张崭新的电话卡。

    这是她以前买的,总想要逃走,所以事先做了点小准备,没想到如今用上了,她笨拙的把手机後面的滑版拆下,将原来的电话卡抽走,换上新的。

    然後迅速从电话本中翻找出韩柔的号码拨了过去。

    若语注意听著手机那头的动静,边抬头望向窗外,此刻她的心情是兴奋中夹杂著恐惧,为长久期盼的事,终於有了动作而稍稍紧张。

    “喂──”韩柔看著号码不熟悉,迟疑著接了起来。

    “韩柔,是我,若语。”女孩说话声调有些不稳,显示著她的情绪激动。

    “是你呀,怎麽换号了?”韩柔结婚後一直同女孩有联系,所以她的电话也不觉得很突兀,可听著她的话音,韩柔敏感的察觉到似乎发生了什麽事。

    “你怎麽了?”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可以吗?”若语现在只能求助於她了,所以手心都是冷汗。

    “说吧……”韩柔因为她的缘故,也跟著悬起了心。

    “我想请你帮我做个假身份,尽快帮我买张去外地的机票,我想离开这里。”若语一口气把事情说完,脑中那根弦绷的很紧。

    韩柔忍不住惊讶的张大了嘴。

    若语见对方没了声音,连忙焦急的追问:“可以吗?”

    韩柔被女孩的话惊到了,她要走,那肯定是慕家那边出了什麽问题,她转念了一下,很爽快的答应了。

    接著踌躇著,问道:“若语,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麽吗?为什麽这麽急著要走。”

    她一问,就勾起了女孩的伤心事,将发生的一切,简单的诉说了一下。

    “这样呀,我没想到慕叔叔是那样的人,原本我是看走眼了。”听了事情的原由,韩柔也很气愤。

    “事到如今你也别太难过了,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伤心,你想走就走吧,留在那个家里也是活受罪。”她很支持若语的决定。

    若语得到了好友的认可,心情好多了,连声道了谢。

    “你想好要去哪了吗?你让我给你买机票,也要有个目的地呀──”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若语和往常一样,给了男人道别的吻,然後面色如常的开了口:“爸爸,我有日子没见著东东了,我都想他了,你白天上班,我整天在家,也怪无聊的,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

    慕浩天垂下眼帘略微想了想,很谨慎的说道:“可以,下班我陪你一同过去。”

    女孩子眼神一凝,瞬间,恢复正常:“你下班,你下班要什麽时候,你这几天都忙的很晚。”

    说著,女孩嘟起小嘴,一副很不高兴的表情。

    男人见她生气,抿了抿嘴角,想了几秒後,轻声安抚道:“好,那我中午让刚子过来,接你到苏白那,行吗?”

    “真的吗?爸爸,你太好了。”说著,女孩高兴的又掂起脚尖,重重的在男人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後看也不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小跑著,进了楼里。

    男人心口暖暖的,有一股温情在脉脉流转,他长舒了一口气,说不出的畅快,嘴角擒著笑意拉开车门。

    12点锺,刚子开车准时到了慕家,在门口等了一会,见女孩肩上挎著一个大背包兴高采烈的出来了。

    “韩小姐好。”女孩上车後,刚子低声跟她打著招呼。

    若语则满面春风的问道:“你很准时呀,吃饭了吗?”

    刚子一愣,觉得今天的女孩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若语通常上车後,很少同他说话,更别说今天见到如此灿烂的笑脸。

    “吃过了。”刚子好似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了,看了一眼她的包问道:“里面装的什麽呀,给东东带的礼物?”

    那鼓鼓的一包,几乎将挎包挣破。

    若语神情有片刻的惊惶,可马上就扯起嘴角,眼中堆满了笑意:“是呀,都是一些小玩意。”

    接著马上转移话题,有一句没一句的同刚子闲聊起来,就这样车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女孩突然提出来要去洗手间,一副很迫切的样子。

    刚子看了看四周,这是商业区,要说找个厕所,也不是很难。

    “把车停在xx宾馆门前吧,里面应该很方便。”女孩眼很尖,一下就看到几十米外高高矗立的大楼。

    刚子看了一下,旋即,踩了油门,平稳的开了过去。

    女孩慌忙的推开车门,一路小跑的进了宾馆大门,而刚子则将车停在一旁,静静的等候著。

    若语进了大堂,就往宾馆的後门跑,在後面的停车场,见到了韩柔所说的那辆车,飞快的跳了上去。

    然後平躺在後座上,心跳失速的感觉著,车子慢慢开动,行驶──

    过了好半天,前面的司机,告诉女孩已经出了主城区,过了高速的收费站,女孩才长吁了一口气,坐了起来。

    若语四周看了看,大片的田地,还有飞驰而过的汽车,一切都很陌生,她知道自己这是要去q市,离m市要5个小时的车程。

    韩柔买的飞机票,是从q市到a城的,为什麽不从m市直接坐飞机走那,按好友的意思,觉得不太安全,所以才费了这翻周折。

    5个小时後,到达了q市,司机给若语一张存折,告诉她,这上面有些钱,是韩柔为她准备的。

    若语推说不要,可司机却很坚决的塞到她的手中,并和她说,不要为难他,这是小姐嘱托,他必须办好。

    若语拿著存折,不知道说什麽好,只觉得似乎这份情有千金重,怎一个谢字可以担负。

    坐上飞机後,女孩的心才算塌实,她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困倦就找上了她,若语闭上了眼睛,很快沈入睡梦中。

    可梦中的她——却被恶魇纠缠著。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
上 页 目 录 下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