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钿珍珠屏。到了吉时,新娘便会戴着红盖头,熙熙攘攘地被迎进那绘有青雀和白天鹅,四角插着刺绣游龙的彩旗幡的轿子里去。这场和亲热闹非凡,凛国出手也足够阔绰。就连前面的青骢马,都配着红缨穗和雕金花纹的鞍,潇潇洒洒地跨步而行。
想多了,目的也不是为了给莫锦辰充场面。只是所谓的求和的诚意。
天蒙蒙亮,几位侍女拥护着新娘净面更衣。一身嫁衣的莫锦辰饿的饥肠辘辘,突然想起来,在好多年好多年前的四月初七,她也是这样静静地等人给她画眉点朱砂。然后那少年从天而降,带着温柔到不行的笑意。
还有点心。
哦,当然点心不是重点。
“你们先出去一会儿。”莫锦辰压着嗓子说道:“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不行,”其中一个等级较高的侍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时辰快到了。”
“我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莫锦辰转头直视她的眼睛:“就让我自己最后再看故乡一眼,这也不行吗?”
“这……”侍女犹豫了:“您也知道……”
“滚蛋。”莫锦辰耐心耗尽,命令道:“再吵小心我让这迎亲进行不下去。”
几个侍女对视了一眼,还是退下了。等级较高的侍女不甘心地提醒道:“等吉时便来迎您。”
莫锦辰懒的理她,随意地摆了摆手。等侍女全部退去,她转头望向铜镜,镜子里的女子眉间点血,一身红装,盘云髻,金步摇,玉珥珰。确实,很华丽。
还是她头一次出嫁呢。
这就是婚姻么?嫁的那个人,堪堪知道名字。身后的故国和亲生父亲急不可耐地将她推了出去,一场没有回路,没有未来,没有祝福,没有尊严,只剩苟延残喘的和亲。
一点意思都没有,自己到底只是个祭品,凛国的祭品。
莫锦辰叹了一口气,再一次确认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刀具。原本冰凉的茶刀染上了她的体温,倒也有了一缕温润。她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记忆仿佛被风吹动的烛焰,剧烈地摆动起来。
“这是翟雉。也是当年祭祀需要用到的哦。”
是呀,可是如今的凛国,连我这祭祀的巫女,都不认识它了。
“他不会待到祭舞的。”
是呀,那是我们的皇帝,凛国的圣上。在他的眼里,凛国的神明也许还没有他后宫的妃子重要。
“很多年了,我见过很多人,也看过很多次祭舞。”
“一开始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后来嘛。”
“就习惯了。”
是……吗?这么多年了哪,神明。
神明哪,我们何时给过您虔诚?您又为何做到这一步呢?
莫锦辰涂着蔻丹的指甲掐进了掌心,血染上了手心的红线滴落在地,延绵出妖冶的形状。她却没有再睁眼,任随着意识闯进时间的洪流。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观地去动用第二个世界留给她的能力,预视。
不卜凶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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