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皮肤是扭曲的,情况相同的还有她的乳头,她的受伤更重的一侧乳头被铁丝从
中间割出了一道伤口。现在更多的乳蕾细胞又从底下顽强地生长出来,但是她们
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她们奇怪地拥挤在伤痕的上缘,散乱地蔓延开,而愈合的伤
口仍然下陷进她的乳房里去,在那上面形成了一道深刻的裂缝。
虹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胸脯看了半天。现在上面的这个东西,有点像是受伤的
桃树树干上渗出的胶质,一层一层地流溢,堆积,最后凝结了起来。这个凸出在
她乳晕上的,起伏不平,形状破碎的团块组织,让虹自己都觉得丑陋而且陌生。
虹觉得,她自己的身体正在被逐渐地改造成一件异质的事物,有时候一眼看上去
会觉得她是那么的奇怪,连虹自己都快要不认识了。比方说,虹是在这张铁床上
赤裸裸地躺了两天,才想到不是苏故意不给她垫的和盖的,而是她的身体根本就
不能再睡到床单上,也没法再盖上被子。她像是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睡过床,等真
有了这一天的时候,她得到也只能是一张光铺板了。虹想,她现在更适合的是找
一棵大树,或者是石头底下蜷缩起身体,把手臂挡在胸脯前边,泥土地有时候冰
凉潮湿,有时候干结炎热,但是她都能睡着。在漫长的雨季里,她经常是直接躺
在泛滥起来的泥水沼泽里的,她在那里面拖拽着她混乱的长头发,把脸往手臂底
下埋得更深一些,只是避开雨点直接打到脸上就可以了。
不管这一辈子还有多长,想到这些事永远都没法再变好,她会觉得绝望是一
种像沙子和石块那样,有体积,有重量的实物,它们盛满在她的身体里,堵得她
喘不上气来。
虹独自坐在床铺的一头,中士推门进来的时候,她也只是心不在焉地抬了下
脸。她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现在除了看看自己,想想,像是也没有什么别的事
情可以做。中士又是个已经那么熟悉她的人。
在虹最初的昏睡状态过去以后,苏军医说,把她的手解开,让她能爬起来坐
坐,活动活动对身体有好处。现在是她的右脚被锁在床腿上。手从床框上解了下
来,只是虹还是用不上她们,她们被背铐到了女人的身后,很少会给她打开。苏
说,散步对养病有好处。护士中士有时候打开她脚下的铁铐,让她能够离开床铺
绕着房子转转圈子。
不过现在的事情应该并不是这个,虹才要低回头就突然地意识到了。她再看
第二眼,另外一些人正走进她的房子里来。他们穿着军装,官衔像是很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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