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雇用到的楠族乡民,肯定还会跟上三五个自卫团的士兵看着场子。只不过除了最早从医院里跟着老万出来闯世界的,阿彬那一伙伤兵能把孟虹当做母狗母牛看待,其他的小兵什么闲杂人等都有,他们进队伍的时候见到的孟虹就已经是大姐了……论资排辈这种事,就是在主人和奴才之间,也不是就完全不算数的。
更加事关经济基础的,是照道理论这些兵当然是领导,虹是管马的技术干部。不过人马一起上了路,马拉肚子了,要就踩坏了蹄子,喂草还是喂料这些麻烦事都得让女人去对付。谁要是太摆架子,把女人骂拧了揍趴下了,等到马们不肯走道的时候,难道自己去抗茶袋盐包?
又是沿着漫漫无尽的山路。胖女人骑在一匹小青骡子上摇摇晃晃。虹还得看着她点,怕她怎么个不小心,一头倒栽下来。胖女人觉得跟女人特别有话说,一路没有合拢过嘴。
胖女人可能有四五十岁了,她张嘴是虹妹妹。妹妹你干嘛不穿衣服呢,山上还是冷的呀,总是不穿,白天黑夜都不穿?蔓昂人是说北边山里人不开化呢,啧啧啧,女人露奶还光着腚子,一点不怕羞的……虹啊你不是买不起吧?哎呀山里人穷啊,要不你把姐姐照顾好了,姐姐我送你一件……一套……两件的,有衣服有裙子?
妹妹你从来没出过大山吧。你准是不知道……外边人都穿衣服的……好看,还带花边的呢。我——的——天——啊!
她拖长了嗓子大叫一声,吓得孟虹真的全身发抖:“你、你、你……妹子你脖子上一直带着狗圈呢,还有手上……脚……”她的声音也在哆嗦:“……你别是跑出来的逃犯吧!”
虹稍微一恍惚,就觉得该有鞭子抽上来了。“女犯人……奴才……再不敢了……”她害怕的像个自动机器一样关不上开关。孟虹一边机械地喃喃求饶,一边却在茫然地想,我到底是在说什么……我干嘛要说这些?
在她的人生经验里,但有被人喊上那么一嗓子,跟着不被揍到连滚带爬,哭爹喊娘,一定是逃不过去的。虹好歹还是管住了自己的膝盖,没有往那头骡子跟前跪下去。她有点发虚,心砰砰地跳,可是终于把自己绕了出来。她现在能够自嘲地想事了。逃犯……这女的居然还能说对了一句呢……
别怕了,这阵子女犯人都没怎么挨打了,女犯人过得挺好的……我现在是马帮的头儿了呢。虹安慰自己。可是她不知道跟那个胖女人还能说出什么来。闷着走路就没有抬头了,顺眼朝下,她只看自己沿着碎石头和乱草枝蔓踩踏过去的光脚板子,当然还有腕上磕磕绊绊的粗铁链条。跟着她那么多年了,一直拖拉着磨蹭着,倒是没有生出锈色来,光淌顺滑,环环相连,总是连绵的金石声音,蜿蜒一路。不管这一回上的路是要走得有多远。(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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