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咳嗽一声,手攀着门扇,半天才问一句:“有事?”
“大奶奶在?”阮姣问。
“我娘她,她睡了。”不善撒谎的顾名因为一句哄她的话红了脸。
阮姣掩嘴笑一声,将手里一个小小的包袱递过去:“大奶奶刚才去姑奶奶屋里落下的,姑奶奶让我给送过来。你交给她。”
顾名接了,躬身跟她道谢,她轻笑一声,转身走了。
回到屋里,顾小凤见了她,便笑道:“大嫂可好些?”
“没见着,大少爷出来开的门,我把东西给他了。”阮姣笑道。
顾小凤垂头绣花,叹口气:“大嫂也是可怜见的,你别怨恨她。我却知道她的心意,必是觉着县尊夫人下帖子请你,从此以后你就是人上人了,分到他们房里,也能帮她补贴下家用,不至于过的这般辛苦。却不知,我是心疼你的,好好一个小姐,却跟她去当丫头子去?别说你自己不乐意,我也看不下眼,宁肯让你跟着我,就算过的苦些,好歹不受气。”
阮姣闻言,心里发酸,眼圈子便红起来。
“阮姑娘,你不会怪我吧?那块缎子本来是留着上秋要给你做件新衣裳的,也只好给了她,上次去县里听戏,她非要去,结果只是去丢人现眼,明后天为了平儿入选的事,全家又要去的,她要是还那样,我怕她再有个好歹可怎么好,毕竟两个儿子,名儿准儿才多大,我是知道没娘的苦处的。”顾小凤啰啰嗦嗦的说着。
阮姣坐到她身边,看她绣花儿,她绣的是鸳鸯戏水的枕套,两只鸳鸯绣的活灵活现,好看的很。
“姑奶奶,你的手艺真好,我就不行,手里这个香囊绣了半个月了,绣了拆,拆了绣,只是不满意。”阮姣笑道。
顾小凤瞅瞅她手里的针线,笑一声:“你哪里是干这个的人!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如你绣的好呢!现在只是没办法,不绣怎么办……”
她还要往下说,却又顿住,抬头看阮姣一眼,住了话头。
阮姣知道她的意思,她做绣活并不是自己用,而是要拿出去卖钱的。她的嫁妆一分没要回来,在家这几年都是吃公里的,虽然有老太太护着,可二奶奶早就对她虎视眈眈,成天说她的风凉话,如今二爷又出这么个明里在一起,暗里分家的馊主意,想她们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阮姑娘,我这付枕套有人下了订,这两天交货就有钱,赶明儿我们去布庄,给你买块新布做入秋衣裳好不好?”顾小凤见阮姣一时无话,以为她是因为没了新衣裳不开心,故出言安慰道。
阮姣笑笑,滚到她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娇俏的笑:“姑奶奶,你那件绸缎长衫都洗的发了白,不要了罢,明儿我给你买件新鲜花色的可好?”
顾小凤搂住她,敲她暴栗:“傻丫头!姑奶奶我也没什么得意的事儿,穿什么新鲜花色衣裳,没得让人笑话去。”
阮姣只管嘻嘻笑,不回她,她手里的银子足够给她们俩人一人买一件绸缎衣裳穿的,原本她只是想攒着做本钱,买些制胭脂膏子的原料和工具,可现在实是在感恩顾小凤对自己的好,再说此番县尊夫人下帖子请她,必会有一番作为,也就不想再藏着她那点小积蓄了。
要不是顾小凤私下做绣活补帖生计,她还没处编排她的银子出处,这样倒好,只说是姑奶奶做绣活赚来的倒也罢了。
刚才刘氏和老太太的作为她看的再清楚不过,本来都紧着往外推的人,一听说她被县尊夫人请去赴宴,竟然挣着抢着往自己屋里揽了,这要是她真的赚了钱,还有她的好?岂不都被她们抠了去,不如继续这么藏着拙,等有机会自己出去,再大展抱负才好。
刘婶拿着艾叶进来给她们熏屋子,阮姣要自己动手,刘婶拦着她,笑话道:“如今你可是县尊夫人的座上宾,连老太太都敬你三分,我哪还敢让你帮我做活儿?岂不是要折寿?”
“刘婶,休要笑话,就算是座上宾,也不过是个生意人,县尊夫人看上的是我的手艺,难道要请我去做个小姐不成?”阮姣笑道。
“你说阮姑娘这也是老天爷赏饭吃,也没个正经人教过,怎么就学了这一手好手艺呢!赶明儿老刘的闺女出嫁,你好好给她化化,再送她两盒你制的胭脂膏子,让她也在婆家长长脸。”顾小凤跟着打趣道。
众人正说话,只听院子里传来一声怯怯的喊声:“这可是顾余粮顾老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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