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疼,“你想要再去添置一个就好。唔……罢了,你将其中的一个玉盒还给我便可。”
我要的是幻夜当初给我的那个幻境,她那时神乎其神的说要许下我一次的平安,我一直没有搁在心上。可后来被取过一次仙灵还保住性命,要说是侥幸,我就实在是幸运得过了头些。
启开那玉盒,果真得见那花株一半盛开,一半成灰,像是被人汲取了一部分的灵力。我问梨花小妖,“那ri你救我,可有发生什么异状?”
“一直低低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可算?”
我面上红了红,果真是什么模样都被她瞧了去了,“不算,旁的呢?”
梨花小妖偏头想了想,“未有了,只是你恢复力向来逆天,我没瞧出什么差池来。”
便是如此了,我仙灵都被毁。只靠精血自发修复,速度不该快才是,八成是由幻境在辅助牵引。
无缘无故欠下他人一份人情,叫我心头滋味难言。默然回了自己的房间,思量良久还是预备兑现诺言,瞧瞧她说的那个幻境。
我心中所想,幻夜所说她只为一个人编织过幻境,所以便以为这个幻境中也当说的是夜蝶,可迷雾尽散,我却是瞧见靡靡仙泽中那一端庄温婉的女子。月惜。
她面前陈着一面似盛着一泓清水的镜,甚至于有圈圈涟漪自其上荡开,本是无事。月惜不过无意间绕过亭台从镜边走过。恍然回眸时,神色稍稍一凝,驻足不前了。
我好奇想看看镜上东西,可惜身体像是受限,唯能处于这一地点这方位看着。甚是憋屈。无事可做的等着随着镜上涟漪渐渐平静,月惜久久也没个反应,面上神情似是怔忪,似是难以置信,更似阴沉。
她这神色,倒叫我越发好奇镜中景致了。唔。莫非是与墨玥有关?
此后月惜去冥界一趟,我屏息凝神想看清周遭环境,可月惜轻车熟路一个折返都没绕过。分明是鬼族的建筑,却似自家的后花园来去自如,亦没有个鬼族上来阻阻她。想是隐匿之功了得,寻常小鬼压根看不着她的。
月惜片刻不想停留,只将一片信纸搁在某屋前。翩然离开了。
我自其离开的屋内,看见一银发男子悠悠然自厅内踱出来。不上心的一扫远走的月惜的身影,手略伸出,信纸便自发落在他手上。
景致一转,却是她踏着祥云来至镜山之景,我稀奇的在幻境中瞧见了我自己,那优哉游哉,置身事外的模样委实瞧着有些不甚靠谱。然我所不知道的是,她赶至镜山之后,去找的第一人就是幻夜。
是夜,正值幻夜自外头晃荡回来,月惜自万镜洞口待了许久,见之归来,一点没火气温和招呼,“许久未见,你在夜蝶身边是否待得越发的适应了?”
幻夜眯眼笑道,“时时还会想念仙子的。”
月惜安抚般的揉揉她的发,“你这模样,天天自个玩乐去了,怎还会想起我?”顿了顿,“近来夜蝶仙上身体可还好?”
幻夜眸色一黯,沉沉道,“她不要我瞧着,必当是又恶化了些。”
月惜笑了笑,“我有个好法子保住夜蝶,你却要织一个幻境给我,如何?”
幻夜愣愣,“什么幻境。”
她笑意温婉,道出一句叫我犹若天雷轰顶之言,“醉生梦死。”
人皆道这是个要命的梦境,月惜仙子如此甚好的命运,又为何独独想不开要将自个置于梦境之中,若是我万万舍不得的。可人人皆有自个的烦恼,我只当完成任务,瞧个大概就好,月惜如何日后的实践我也知道了她的下场。
毫发无损,依旧活得好好的,我犯不着为之焦心。
而她说的那个法子,也不过是走了趟冥界,唤得夜蝶堕魔的那位兄长大张旗鼓的前来,害镜山被鬼魅围攻。夜蝶离开或许的确得救,可月惜此行却有些欠妥了。
更叫人感叹的是,幻夜编织幻境就意味着确然的知晓月惜背地里做了些什么,她听月惜说及后那一脸茫茫然愣愣的表情叫我瞧着略有些发寒。
夜蝶被带走时,月惜正站在镜山之巅,幻夜的面前,凝着她织着醉生梦死的幻境。
幻夜织几下回头,反复几次后犹豫问道,“醉生梦死相当难缠,仙子何以一定要这种的梦境呢?”
月惜温柔轻笑,“那,夜蝶仙上时时都沉浸的是哪种梦境呢?”
幻夜眼中似有惊慌,“夜蝶仙上心有魔障,你也要学她吗?”
“我怎会学她。”柔柔笑着,“她躲在梦中,却偏偏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最后竟是差点弄得自己魂飞魄散,一介上神却是落得一身的狼狈,我不要同她一样的。”俯身温和的抚了抚幻夜头顶的发丝,她面上带着阳春三月的笑,说出来的话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我要祛除我心中的魔障,由谁挡着都不行。”
俯瞰镜山渐渐撤走的鬼族大军,“梦境织成之后,劳烦你在万镜洞中的幻境里躲一阵子。作为回报,我日后会替你好好守着镜山的。”
“夜蝶仙上说近来有幻衍族的动乱,你现在如此,不怕出事了吗?”幻夜低低的问。
“且让他乱罢,若非动乱,却是难以下手了。只要陌璘仍在,尊神仍在,便不会有人能撼动这天地一分。再者,我不做无胜算的赌注,尊神他决计不会眼睁睁瞧着我醉死与梦境之中的。”顿了顿。似感叹,“浮生镜确然是个好用的天地神器,可预知未来之事。便多了一份的筹码不是么。”
“你要伤的是陌璘之人?就不怕尊神日后知道了怪罪么?”
“你若不言,尊神便不会知道的。”
我身体受限的静在空中的某一处,往下俯视着月惜,莫名觉得颇为好笑。我自夕梧之事知晓我识人不行,可也一直认为除却他这么一个特例。我瞧旁的人还是没出什么差错的。
可我过往睁着一双黑白眼,反反复复的似看个仇敌似的思量打探过月惜良久,总觉着她不过一介修为不错的柔弱女子,哪想得她还有几分枭雄的气质,语出惊人不说还敢随随便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枭雄原是我颇为敬佩的一类人,可那得看她负尽的天下人中有没有含一个我。而我融汇着那之后的事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遭。确实不知道除了本人,谁被她当做挡路石给铲除了。陌夜来虽是被遣回了凤族,可墨玥也没明说要将之如何的处置。她仗着凤族继承人的名头,虽要承些世俗的目光,同死一字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故而怎么想最惨的都是我。
我没想层层伤害之下,毫不含糊且蓦然刺入我胸口剑锋的那端拿捏着的手光有个大殿下。夕梧,墨玥还不够。搁了两年,我又忽的发现多了一双纤纤白净之手。好在我对月惜向来无好感,想想也就能坦然接受她暗地对我捅刀子的事了,无论她是出于什么样的缘由。毕竟我也曾有那么一瞬间想过,若是没有她在该多好,之类的。
我这一颗挡路石当得甚是冤枉,愣没想通我自认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是怎么就要以身犯险同我死磕了。
眼前灵光忽闪,周遭景致变回木屋内的原样,玉盒之内的花株尽然化作灰尘,散在细致温润的玉石之上。
这事,幻夜能丝毫不漏的告诉我,必当在被夜蝶提去陌璘的时候也招了,真真是个口风不严的小仙,也不晓月惜是何以如此的信任她,以至于留下这般大的一个纰漏。若真的是枭雄,就该一不做二不休的将之灭口了才是……
唔,被人算计了这般多次,我难免心中亦添了几分阴暗了。
转念墨玥,亦难怪那日他大战之后,站在我那屋后反常之行为。终是念及最为心爱之人对我下了个阴招,内心不忍,怕我就此仙逝了,也将摊上个不好的名声及累及的责任么。
我瞧了这梦境也没觉得有什么感触,最大的感触就在于月惜她不愧是月惜,敢脆生生道一句,尊神决计不会弃她不顾的言论,这份信心自傲还是颇让人赞赏的。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她心思阴沉了,无故这般一刀将我自陌璘剔除了,墨玥虽说起初也许不知情,后来亦没什么表示,譬如小小惩罚下月惜什么的。这事实在好解释得很,就想自己心尖尖上的爱宠一日不慎伤了人,你顶多给人赔礼道歉,在对方面前训斥爱宠几声,回来后该疼怎么还是怎么疼。谁叫旁人分量来得太轻呢。
回想过往,我忽觉这个比喻打得实在贴切,那日我回陌璘,他俩不是正似吵架过后的模样么?
我嗒的搁下玉盒,顿觉我这思路条条清晰,几个呼吸间就将一个暗无天日的秘密消化完毕,顺带融会贯通的将相关联的事情也理清得七七八八,果真是静养些日子后,脑子愈发的好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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