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龙的粪便,也足够叫他们雀跃不已,当然,恐龙的粪便对他们而言还是有一定意义的,科学家们能从研究粪便中了解当时恐龙们吃什么,吃的好不好,肠胃怎么样,有没有肠胃炎。
于是一时间操场里人满为患,密密麻麻,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一大波整整数百人的队伍围着操场跑步,那场面何其壮观,就差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以来烘托出这一盛事景况。由于人实在太多,动作幅度大了,都生怕会绊倒身边的人,以致发生严重的踩踏事件。其中三分之一是陪跑的老师,往往跑了半圈,他们就由陪跑改成了陪走,最后好似散步一样索性跟别班的老师聊起天来。
“这次你们班肯定要拿第一了。”
“怎么可能,你们班那个xxx看起来才厉害,我看第一非他莫属。”
“你们班那个xxx才厉害,上次见他打架一个挑俩,耐力很好。”
“有这事?那还是你班xxx厉害,上次我看见十几个人追着他跑,楞是没追着。”
“不不,还是你们班xxx厉害。”
“你班xxx厉害。”
“你班xxx厉害。”
……
他们摩拳擦掌地迎接那一时刻的到来。
小敏报了三个田径项目,400米的接力赛,600米个人赛。还有一个项目最叫我们瞠目结舌,丢铅球。
我想当时在听王捷说这件事的时候自己的表情一定相当夸张,瞪得极圆的双眼再次以审视的目光重新端详起小敏娇弱瘦小的身子,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样一副轻盈的身板可以丢出一只重量超过她两只手臂的铅球。我甚至怀疑那双纤细的手臂能否将地上的铅球拾起来。
王捷说完后自己也笑个不停,但最夸张的还是楚歌,笑的花枝乱颤手舞足蹈,当时操场上正训练的学生以为他癫痫犯了,纷纷以遗憾的目光望向他:“这么好看的脸。真可惜。”
王捷笑的忘乎所以,拍着楚歌的肩膀说:“怎么样,很好笑吧。铅球诶,小敏居然主动报名丢铅球。你都没看见我班主任那眼神,想否决又不好意思开口,一副尴尬的表情。乐死我了。”
楚歌也边大笑着边拍着王捷的肩膀。拍了一会儿,两人均突然意识到跟对方有点过节,一脸嫌弃的表情甩开对方的手。
小敏一脸正经地说:“别小看我呀,小时候我常常跟洛川玩打水漂的,我家前面不远处有条河不是么。”
由于刚刚才饶着操场跑过几圈,小敏的脸上渗出了一些晶莹的汗珠,饱满的额头上沾着几缕发丝,看上去却显得洁净,脸上红扑扑的,不时随着她的笑容而绽放开去。我们四人踱到操场边上的树荫下躲避着天上的太阳,太阳仍在天空偏西的地方高高地悬挂,还需好一段时间才能落下山去,空气中满是阳光和操场上随风扬起的尘土味道。
“打水漂跟丢铅球完全是两码事。”我回应小敏刚刚的话语。
小敏笑着俏皮地在空气中比划道:“你还不知道原委呢。小时候洛川打水漂很厉害,石头能在河面上飞十几次,我看的很羡慕,我让他教我,他说这是需要艰苦训练的,一开始从大石头丢起,等你习惯了大石头的重量,丢起小石头来就会顺畅了,这就跟门口栽一株小树,你每天出门进门都从这小树上面跳过去,日积月累的,等小树长大了,你就学会轻功了的道理一样。当时我深信不疑,每天他在边上跟同伴们玩的时候,我就在河边搬大石头。搬了整整一年诶,我现在都无法相信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这么蠢。后来洛川才告诉我那些话都是骗我的。不过也亏了他,我的力气变的很大哦。”
小敏刚要撸起校服的袖子,向我们展示她手臂上的肌肉,王捷赶忙摁住她,刻意悄悄地、声音却控制到刚好能叫楚歌听到的程度,对她说:“你干嘛呀,我相信你还不行吗。光天化日的,你不知道附近有色狼啊,女生要学会保护自己。”边说着,边以鄙夷的眼神瞄向楚歌。
楚歌止住笑声,一脸不满地说道:“我说你说谁色狼呢?”
“谁搭话谁就是色狼。”
我边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搭话,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两人掐架。
楚歌说:“我说王捷,你三天两头说我色狼,我怎么色狼了我,我色你了没,你毁我名誉我不介意,但你别老往自个脸上贴金呀,弄的我天天想着跟你干嘛似的。”
“你……”王捷刚说出个“你”字,就被小敏硬生生地拉住,她说:“你们怎么一见面就跟对冤家似的吵个没完。”
王捷急了,她一心急什么话难听的话都说的出口:“谁跟这逼是冤家呀,小敏,王老师今天教你,冤家这词可不是这么用的。”
“逼,说谁呢?”
“逼说你呢。怎么着?”王捷说完忽知这话里有诈,深深懊悔自己话怎么说的这么快,立马改口道:“你个逼。”
“好了好了,再听下去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王捷岔开话题问向楚歌,“你报了什么项目?”
楚歌摇头说:“没报。”
“卫东都参加了比赛,你怎么没去报名?”
王捷余烬未消,在一旁挑拨道:“你言下之意……是说卫东比楚歌差远了?”
“你别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敏急道,又转过头看向我,好似这话是解释给我听的,“我的意思是,卫东都参加四个项目了,楚歌同学也应该做好榜样,不应该输给他才是,毕竟是学长对吧?”
王捷说:“总觉得一个意思。”
小敏轻轻推了王捷一下,示意她别再捣乱。王捷闭上嘴后笑嘻嘻地看着我。
楚歌说:“身为学长的我可是很忙的,没空参加这种小节目。最重要的是假如我去参加比赛而错过看你比赛的机会,那就得不偿失了。”
王捷总结性地问:“你的意思是不参加比赛是为了看小敏的比赛?”
“对呀,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后说不定一辈子都没机会看你比赛了,我会举着一个巨大的牌子在场边一直替你加油的,牌子上写着:林小敏,我喜欢你。”他似乎挺欣赏自己刚萌生出的这个想法,但又觉得稍稍欠妥,于是又开始琢磨起牌子上写什么字的问题,“你说写上‘林小敏,我爱你’会不会更好一点,唔……我看‘林小敏,嫁给我吧’更具震撼力些。”
“楚歌同学。”小敏打断楚歌的幻想,脸上微微带着愠色,说,“请别再随便说这种话了,我不喜欢。”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听什么,我每天都说你喜欢听的。”
小敏不说话,侧着脸瞪视着他。这招特别有效,每当小敏使用这招,楚歌都会知趣地闭上嘴,百试不爽。
即便是在小敏的瞪视中,我能感受到一种寡淡的美好,叫人稍不留神,就会着了迷,从而深陷进去。
因此,有时候,我会羡慕起楚歌。我羡慕他的性格,羡慕他可以在小敏面前直率地表明自己的心意,并毫不顾忌后果。这种性格我无论如何是学不会的。
而我不知道,其实从那时开始,我就已经开始憧憬他。
第二十四章 谢谢你,注意过我
运动会当天,学校里笙歌鼎沸到几乎快蒸发掉,人群熙来攘往,热闹非凡,不止本校的人员,连学生家长,甚至记者也一并赶来,校门口停着好几辆来自镇里电视台的轿车,每辆车都光彩夺目,价值不菲。人们欣喜异常,纷纷暗自整理着装、肃穆着表情,耳听八方,眼观六方,生怕记者隐匿在某处草丛里,随时跑出来对自己进行采访,这样想着,最后连走路的姿势都变了。这更给这场校运会蒙上几分紧张的氛围。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家电视台的收视率低到已经面临倒闭的境地,每天晚上八点钟的本地新闻播报的都是“某书记慰问贫困孤寡老人”,“镇政府开展‘送温暖’慰问活动”,“某机关开展食品‘专项整治活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新闻播到旧闻,从旧闻播到历史。直让人怀疑使电视台屹立至今的经费究竟是从何而来。
那天的天气好到令人想要睡觉。开幕式结束后,因为我的比赛最早的那场也要一个小时后,于是我偷偷溜出班级的驻地,去寻找小敏。
小敏跟王捷从人群中挤出来便瞧见我,远远地就朝我打招呼。
“今天要加油呀。”小敏说。
“你也是。”
她穿着一件方便跑步的运动短裤,露出细长的白色的腿,看上去清瘦,却并不会给人一种病怏怏的感觉。
我忽然想起早上出门前母亲为我准备了一块巧克力,我还没舍得吃。母亲知道我今天要参加比赛,又听人说巧克力对身体好,于是一早就去店铺里买了一块。
我从裤兜里掏出巧克力递到小敏面前:“这个给你,饿的时候吃点,能增长体力。”
“哇,巧克力,这个牌子很贵的。我的呢我的呢?”王捷看着巧克力直流口水。
“你又没有参加比赛,惦记什么。”我把巧克力递到小敏手中,在指尖触摸到她手掌上肌肤的瞬间,我忽然发现身边的事物在慢慢黯淡下来,连着整个世界也觉得恍恍惚惚。
小敏愉快地接过,说了声谢谢,因为运动裤上没有口袋可以放巧克力,于是握在手里。
“校服放在教室里了。”她苦恼地说。
王捷说:“放我这吧,我替你保管。”我看到她的眼睛里闪出贪婪的光芒,如果目光能吃东西,她早凭空将那块巧克力吃个精光。
“给王捷吧,我早上吃了好多,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也不大爱吃。”小敏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我。
我点点头。
王捷拿到巧克力后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对我们问道:“这算小敏给我的,还是卫东给我的?”
“有区别吗?”我问。
“自然有区别的,这就像生与死的问题,是个大问题。”
“有这么严重?”
“你说呢,巧克力这种甜蜜的东西,从被发明的那一刻起至今的若干年里被赋予了巨大的意义,它已经不仅仅是纯粹的巧克力,更代表着爱与关怀。何况这是我收到的第一块巧克力,我自然得分清是小敏给我的,还是你给我的。”
“还是还给我吧。”
我伸手去拿,王捷赶忙撕去包装将巧克力含在嘴里,然后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我也没听懂。
后来楚歌也从班级的驻地里跑过来,一直对小敏的运动裤赞不绝口,问她哪买的。
王捷十分鄙夷地说:“你是看上小敏的美腿了吧。”说话的时候露出牙缝间深棕色的巧克力残渣。
小敏脸一下子红起来。
王捷继续挖苦道:“我跟你说过吧,不要穿短裤,你瞧瞧他那双眼神,咦……我自己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小敏回道:“可是我就只有这条裤子能跑步的。”
“别受小人挑拨。小敏,你穿这条裤子很好看。”楚歌拍着我的肩膀,“是不是,卫东?”
我默默地点头。
“小敏。”一个女生在远处边叫唤着小敏的名字,边朝她小跑而来。我们四人朝她看去。她的动作拘谨起来。
“什么事,思思。”
“老师说运动员集合一下,可能要说些事。”
“好,我马上过去。”小敏回过头对我们说,“我们要回去了,卫东你要加油哦。”
“嗯。”
小敏她们离去后,楚歌仍然不走。我问他:“不回去吗?”
他说:“我今天会一直陪着她。”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特别真挚,尽管脸上仍然带着笑容,但是此时的笑容却显得非常干净而透彻,如雨后地面上的一汪清水,上面倒映着天上的蓝和白云的白。看得久些,甚至能觅出彩虹来。
小敏在那场八百米的比赛,出了意外。
她在第二圈最后两百米冲刺时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几乎是整个人贴倒在地上向前滑行了一小段距离,灰色的尘埃随着她的跌倒扑腾而起,随之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当时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地,跟周围的所有人一样,心揪了起来,拧成好几个褶,可是第一个跑向前扶起她的人不是我,甚至连最后一个跑向她的人也不是我,我一直以炙热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切。注视着楚歌如箭一般从围观的群众中飞射而去,第一个冲向小敏,速度快到让人仿佛以为看见了幻影。在众人的惊呼中,他抱起正咬牙忍着痛的小敏冲向医务室,经过我身边时,我看见他的双眼迸裂出火花,急切的仿佛快要死掉。小敏的膝盖以及手肘布满了鲜红的血条。
不足十平米的医务室挤满了人,在医生的斥责中,无关紧要的人被赶了出来。我站在窗口朝里望,医生娴熟地为小敏身上的伤口消毒,包扎,整个过程,她都一直在紧紧咬着牙,脸色惨白得仿佛肌肤深处的血色如冰雪一般融化开去。
“这几天别让伤口碰到水,我再给你开一些消炎药和促进伤口恢复的药膏。”医生嘱咐两句后便去写了方子。
小敏的班主任吩咐王捷好生照顾小敏后也离去了。
王捷哭成了一朵泪花,跟楚歌一起站在小敏的床前。
小敏孱弱地说:“你总是小题大做,有什么好哭的,跟哭丧似的,我又不是要死了。”
王捷急道:“不许你胡说。呜呜。”她透过迷蒙的双眼,看着小敏已经包扎好的部位,心疼地说:“要是留下疤怎么办?”
楚歌的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雾,他一脸认真地说:“有疤我也要你。”
王捷推了一下他,说:“有你什么事呀?别以为今儿个你英雄救美,明儿个美女就得以身相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美死你。”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将一旁的医生给逗乐了,他将方子里写的药亲自取来递给小敏,对王捷说:“放心吧同学,本医师妙手回春,医术精湛,保她以后长不了疤。”
“我替你打水。”王捷转向去倒了一杯开水,开水冒着蒸腾的热气,她捏着杯沿轻轻地呼着。这时她透过氤氲的雾气看见正站在窗口的我,对我招手道:“你在那干嘛呢卫东,赶紧进来。”
我走进屋里,来到小敏的身边,我问:“还疼吗?”
她笑着摇摇头,“不疼了。多亏了楚歌。”她看向楚歌,诚恳地说,“谢谢你,楚歌。”
“没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楚歌灿烂地笑道,“况且,也将你之前的恩情一并给报了。”
“什么恩情?”小敏疑惑地看着他。
楚歌说:“你果然忘记了。初中时你给过我一块创可贴。”
小敏努力地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在她记忆里她跟楚歌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尽管初中时他们曾经同班,却也如一个端点射出的两条直线一般,飞往不同的方向。她总是乖巧地坐在教室前排,他总是默默地坐在教室后面,连目光也从未有过交际。但记忆这种东西总是模棱两可的,当你觉得或许存在某些事的时候,脑海中凭空的渐渐出现一些端倪,这些端倪相互缠绕凝聚成一些影像,影像被一股化不开的浓雾包围,看不通透,越使劲想,雾就浓得愈加厉害,太阳||岤突突地跳着,令她有些头疼,可此时,她已经觉得似乎有过这么一回事。
那好像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因为她记得敞开着的窗户玻璃上正好映出太阳的影子。当时教室里只有自己和楚歌两个人。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她回想着,一些零碎的记忆陆陆续续地在她脑子里铺展开来。她记得那是一个正午,同学们还没过来,她早早的来到学校——似乎她没有回去过,她在校外的饭馆吃饭,因为两老都出去了,没有为她准备午饭。她吃完饭后回到教室,小憩了一会儿。朦胧中,她听见教室大门敞开的声音,她惊了一惊。她抬起头,正看见楚歌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处淤青,颧骨处有一道两公分的伤口,正往外溢出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他用手背擦了擦伤口,颧骨处留下一抹嫣红,鲜血仍旧往外冒着。他走向自己的位置,一路上目不斜移,仿佛小敏并不存在。他趴在座位时,安静地如死一般。小敏不敢回头,心?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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