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注重协同作战、讲究团队精神、信任战友胜过一切的西南啸鹰特种大队来说,绝对是致命的弱点和错误。
黎杰一边心里想着,一边对文彬说:“文班长,我还留下来跟你说几句话好吗?你的遭遇对你来说是有些不公,但是你采取杀人这种极端的手段来处理问题,触犯国家法律,危害公共安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实际上,你如果不想回到老家而想留到这个城市,完全没必要去找这种不能信任的关系,你可以向组织上和战友们求助,也许会有办法的。”
文彬说:“我何尝不想求助于组织和战友?但是,我认为自己是以赌气的方式离开部队的,我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去麻烦他们,所以,我想通过自己的能力达到目的。”
黎杰道:“文班长,你是我们团的训练标兵,你的身上有很多优点,这些大家都是可以看到的,但是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文彬想了想,又看了看黎杰,然后摇了摇头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还真的想不出来,你说说,我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黎杰叹了口气,说:“你的弱点就是太看重自己,从而忽略了别人,这样所造成的结果是你根本很难相信别人的话,别人也不敢对你信任,我想,这也是西南啸鹰当时淘汰你的主要原因。就你想留本市这件事来说,你的处理方式就很有问题。我想你在转业的时候把你的想法向组织或战友说出来,大家都会帮你忙的,集体的力量毕竟大于你个人的能力,比如说,你当初如果早对我说了,我都说不定有能力帮你解决工作问题,因为我母亲所开的公司在这里有分公司,我想在她那里帮你某份工作还是办得到的。可是我现在想明白了,以你的性格,你是无论如何不会来找我的,因为你和我曾是竞争对手,你会觉得,求助于一个竞争对手是很没面子的。而且,你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求助战友们,你身上没钱了,你完全向大家去借,我想作为战友,大家都会借给你的,可是你觉得自己向他们借钱是麻烦战友们,从而不愿意这样做,实际上这也是你自己的个人想法,你是觉得别人找你借钱是麻烦你才反过来觉得自己向被人借钱是麻烦别人。”
文彬怔怔地了会呆,然后对黎杰说:“你说的也许有道理,我平时是太看重自己了,但是我一直以来做事和看问题的方法就是这样的,我自己是不可能意识到的。走的时候我也现,虽然我对部队充满眷恋,虽然我对战友们充满感情,但是我现,周围的人好像都是我的朋友,却又好像都不是我的朋友,因为我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人,也就是说,我的身体虽然与战友们离得很近,但心却好像又离得很远。”
黎杰说:“文班长,我们说了这么多,最后还是要回到现实,我们得想办法尽快解决眼前得问题。作为曾经的战友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你现在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该报的仇也报了,你就没有必要再坚持错下去,你还是放下手中的枪跟我出去吧,再这样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文彬说:“你以为凭你这么几句话就能劝我出去投降?我知道自己犯了死罪,就是出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所以你应该出去,让你们的指挥官撤去周围的,放我一条生路才是正经。”
黎杰道:“你觉得他们会放你走吗?他们的职责是什么?你既然已经犯了罪,他们就决不会放过你,就算今天你能逃出去,他们也会一直追捕你,直到抓到你为止,况且你的手里有枪,他们要是放你走了,你对整个社会将构成多大的威胁?他们有这个胆子放你出去吗?”
文彬就说:“我现在对社会构成的威胁也够大的了,因为我只要一引爆汽油,这周围的人和建筑、包括你们将全被毁灭,所以你们放我出去也是有理由的。”
黎杰有点痛心地说:“文班长,你也曾经是军人,是军人就有军人处理问题的方式,不管是哪人,都是不愿意伤害到无辜的老百姓的,哪怕是敌对国的老百姓,他们也是会网开一面的。当然,抗日战争时期的日本鬼子除外,因为他们根本已经不配称做军人,只能称之为禽兽,或者连禽兽都不如的人,所以,我还是要劝说你停止这种冲动,想想你的过去,你的过去可是非常辉煌的。”
文彬用枪口指了指房门,对黎杰说:“你还是走吧,你出去劝周围的人,包括警察和你们西南啸鹰的人都走开,我不想伤害到更多的人。”
黎杰摇了摇头说:“在你放下武器投降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因为这也是我的职责,我的职责就是抓到你,同时,文班长,我也是在保护你,我可不想看到我曾经的战友在我的面前被穿甲弹打爆头,因为在我离开后你如果还不投降,外面的人可能会起攻击。”
文彬情绪显然有点激动:“我是绝不会出去投降的,我是曾经是军人,军人的词典里是没有投降二字的,黎杰你也知道我要是让你们或警察抓住了会面临着什么,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一个曾经最优秀的侦察兵战士,被铐着双手站在法官面前接受法庭的审判,然后被拉到刑场,跪在地上被那些连九流枪手都算不上的警察打爆头?要是这样,军人的荣誉何在?我的面子何在?所以我就是被你们打死了,我也不会出去投降的。”
黎杰就有点气愤地说:“象你现在这样,还谈什么军人的荣誉?你还配说自己曾经是军人?军人的荣誉是战死沙场,可你现在已经变成了人民的敌人,你就算死了,也是什么都不值的,还谈什么面子?你还是赶快放下武器停止杀戮吧。”
黎杰突然变换了语气是因为他知道与文彬的谈话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他想故意激怒文彬,以便在他情绪不稳之际突然起攻击,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向文彬攻击,文彬肯定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就无暇伤害到人质,而且现在房门是关着的,要引爆外面地上的汽油也不是一下子能做到的,自己要是出了门,从外面动攻击危险性就更大了,所以他认为现在是最好的进攻机会,他心里已经盘算过了,要对文彬起攻击,再快也是快不过文彬手上的枪的,好在自己身上的要害部位有防弹衣和头盔的保护,在进攻时只要保护好面门,自己应该是有能力在文彬动二次攻击之前给他造成杀伤的,他曾经与文彬交过手,熟悉他的攻击路数,他总体评估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赢面应该占到七成。而且黎杰刚才在说话的同时,还用西南啸鹰特有的手势向外面的战友出了即将攻击的警示,他想,“炮手”手中的微波探测仪应该可以探测到自己出的信号,然后向战友们通报以配合自己的。
出乎黎杰意料的是,他的话不仅没有让文彬暴跳如雷,反而让文彬刚才还有点激动的情绪安静了下来。他盯着黎杰看了好一会,眼里好像充满了悲戚,也好像充满了无奈,突然,他冲着黎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们西南啸鹰的衣服真好看啊,穿在你身上真帅。”然后,他就举起枪来,冲着房子的天花板“啪”地就是一枪。
几乎就在枪响的同时,黎杰的右手臂已经挥出,一柄匕带着“呼呼”的风声直奔文彬的咽喉而去,文彬反应虽快,但还是没有躲开飞刀的袭击,匕直接钉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股鲜血沿着匕背侧的血槽喷涌而出,强烈的疼痛和突然的大量失血使文彬整个人就象一摊稀泥一样倒了下去,但他并没有马上失去意识。
黎杰在出飞刀的同时,整个人已经向前蹿出,他知道自己的飞刀不可能让文彬一刀致命,所以他在攻击起之前就已经计算好了文彬还击时的出枪位置和自己下一步的动作,他要做到一气呵成才有成功的可能。
可是等他蹿上前去飞起一脚踢出去以后才现,在本应出现文彬握枪的手的位置上却是空的,自己这一脚竟然踢空了!
“坏菜了!”黎杰心里这样想。
黎杰应变奇快!他紧接着就是一个前扑,想把文彬压到身下并夺下他手中的武器。黎杰也清楚,自己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文彬要是开枪,想不打中自己都难,而且自己的面门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保护,文彬只要对着他迎面一枪,自己就不可能逃过这个劫难。
但黎杰此时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心里就一个信念:宁肯自己挨枪也决不能让文彬开枪伤到别人,更不能让他有时间引爆汽油,现在攻击既然已经起了,就不能给文彬任何机会,自己只要坚持一会,外面的战友马上就会进来接应,就是死了也应该能拖住文彬,不会让他腾出时间的。
没想到重伤后的文彬反应还很快,他往旁边稍稍一滚就避开了黎杰的攻击。黎杰刚想接着攻击,却听到文彬喊了一声:“暂停!”这是以前文彬和黎杰训练时常用的词语,听到这声熟悉的喊,黎杰竟然条件反射似的停了下来。
然后黎杰就看到有点诡异的一幕:文彬的脖子上插着匕,整个人已经血流满面,他正用左手扶着自己脖子上的匕,匕上还在不停地滴着血,他的右手握着枪,正紧紧地顶在他自己的太阳上。
几个人质显然受过反劫持训练,他们正遵循着反劫持的原则不反抗、不对视,不说话,他们都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此时房门被一脚踢开,刘胜带着两个西南啸鹰的队员快冲了进来并很快就形成了对文彬的包围,但他们看到这一幕后,也停了下来,只是用枪口指着地上的文彬。
文彬突然冲着大家惨然一笑,因为痛苦和满脸的鲜血,他的笑越显得诡异。他用微弱的声音对黎杰说:“黎杰,我是你的敌人,你可以向我攻击,但你是我的战友,我是不会向你开枪的,不错,你是在履行你们的职责,我不怪你,我的死是罪有应得,我就要走了,有你们送我上路,我的心里很感安慰,我想我可以瞑目了,谢谢你们。”
说完,他就慢慢闭上了眼睛,两颗泪珠从他的眼角挤出来,混着脸上的血一起掉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摔得粉碎。
悔恨的泪?离别的泪?还是对人世间眷恋的泪?
然后就是一声枪响。
黎杰的心仿佛也被这声枪响击碎,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心充满着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疲惫,王丽的死、谢排长的死以及一些其他的杂七杂八的事突然一起涌上心头,他一下瘫倒在地上,然后就情不自禁地大哭起来。
第五十八章 探亲(1)
在黎杰的记忆里,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說閱讀盡在从当兵以来,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男人,一个男子汉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哭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可是他现在哭了,而且哭得痛快淋漓,哭得莫名其妙。
文彬自杀后,刘胜他们把人质和黎杰都抬出了屋外,抬到了远离加油站的地方,剩下的现场清理打扫工作由警方负责。
医生在现场给黎杰和几个人质作了初步的体检,没有现什么大的问题,只是有个人质有点虚脱,经过现场的输液和护理,很快就恢复了。
黎杰的身体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他的心里一直就难以平静。文彬留给他的最后一眼印象是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以及留在脸上的那丝诡异的笑。以前的有些事,他本来以为完全忘记了,是再也不可能想起来了的,但是正是文彬脸上的那种笑,像一根针一样深深地刺痛了黎杰内心的某根神经,从而勾起了他对晚事的无穷回忆。
公安方面的领导和孟大队长一起来看了黎杰,并对黎杰的行为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处理这种事,虽然也重视过程,但更重视结果。不管你采取何种方式,不管你使出什么手段,人质能够安全救出、汽油没有被引爆、歹徒能够伏法就已经够了。
一直到上了直升机,黎杰的心里才慢慢地平静,刘胜和分队的战友们已经知道了黎杰和文彬以前的关系,也能理解黎杰的心情,所以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们甚至没有再谈论起这次行动,黎杰知道战友们是怕他们的谈话会再次刺伤他的心,所以才选择的沉默,对于大家的这种体贴,黎杰的心里不由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
因为这次行动,黎杰误了回家的火车,只好把车票改签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当天队里的训练和执勤他还是照常参加,作为快反应部队就是这样,只要你还呆在部队,哪怕是一天或者一小时,你都时刻处于战备状态,只要有任务,你就得随时出击。
当天晚上,刘胜看到黎杰的心情已经基本平静,就趁着空闲时间专门找他谈了次话。他们的谈话完全是朋友间的聊天,而不是上级和下级之间的训话,谈话的内容很广,牵涉到了以前、现在和将来,刘胜当然也谈到了今天的行动,但他说话很有艺术性,并且在谈话过程中他还随时在观察着黎杰的反应,一直到他看到说话快结束了,黎杰的表情还正常,他的心里才放心了。他知道,黎杰这一关算是过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下午,黎杰很顺利地登上了回家的火车。
黎杰是从不迷信的,也不相信什么宿命论,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不管是宿命论还是巧合,在火车上生的一件事还是让他碰上,如果不是因为那次行动延误了乘车时间,黎杰就不可能坐上这次车,这件事他就不可能碰到。
黎杰坐的是硬卧,他的位置是第十七车厢15号的下铺。跟以前一样,黎杰出行大多坐的火车,因为他喜欢坐火车的那种感觉。他一直觉得坐火车出行有很多好处,既可以从容不迫地观看沿途的风景,又因为火车上环境和时间上的宽松,可以结交一些朋友。母亲是不大同意他坐火车的,因为她觉得坐火车时间太长,而且车上的人鱼龙混杂不大安全,但是父亲在这一点上却与黎杰观点一致。
黎杰上车后,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放好行李坐了下来。其他人也66续续上了车,车厢里有些忙乱,但在列车开动前,大家都安顿好了,并各自坐了下来。
因为是铁路交通高峰期,车上的位置都坐满了。黎杰注意到,他的对面下铺是一个警察,他穿着佩戴一级警司警衔的制服,行李不多,就一个公文包,看样子是去北京出差的。对面的中铺和上铺是一对情侣样的年轻人,从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公司职员。黎杰这边的中铺和上铺是一对母子,母亲3o多岁,儿子十一二岁,儿子看起来病泱泱的,一上车就爬到上铺睡觉,黎杰本来想把下铺让给那个母亲或小孩的,但是那个母亲却说她儿子喜欢睡上铺,因为上铺没人打搅他睡觉,自己也喜欢中铺,并谢绝了黎杰的好意,黎杰也就作罢。
列车刚开始开动,除了那个小孩,五个人都坐在下铺的位置上。对面情侣中的那个女孩性格非常活泼开朗,从上车后开始,就一直在唧唧喳喳地说话,刚开始是和她男朋友说,后面就逮着谁就和谁搭话,在她的带动下,车厢的气氛慢慢活跃起来。
根据西南啸鹰的规定,非因公外出是不能穿制服的,就是平时出门也不允许穿带有西南啸鹰标志的衣服,所以黎杰现在身上穿的是便装,只有他随身携带的迷彩背包可以看出他有当兵的痕迹,但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个会暴露他的身份,因为曾经有战友调侃过,这种包只有两种人带,一种是解放军,还有一种就是民工。
黎杰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像民工,黑黝黝的脸,有点杂乱的寸板头,因为头比较软就是剪短了也立不起来,所以前面有一小咎头贴在额头上,身上的便装是刘胜从箱底翻出来的,因为好久没有浆洗了,显得皱皱巴巴的,露在衣服外面的体表都晒得黑黑的,粗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民工。
所以当对面的女孩问起他是干什么的时,他就以民工身份相告,周围的人就都深信不疑。女孩显然对黎杰刚才给那位母亲让座的行为很有好感,就不断地找他谈话,黎杰想想自己反正已经隐瞒了身份,也不担心会被她套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就与她攀谈起来。
从女孩的话中黎杰得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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